中午时分,赵德送来一碗水。他站在田头,没靠近。
“喝一口。”他说。
麦穗接过碗,喝了。水有点涩,是井里刚打的。
“谢谢。”她说。
赵德站着没动。“昨晚我想了一夜。”他说,“三十年前大旱,我们求神,求雨,跪了七天。可地还是干的。是你带着女人挖渠,堆肥,救活了东坡。”
麦穗没接话。
“我不是不信你。”赵德声音低了些,“我是怕规矩乱了,人心就散了。”
“规矩是死的。”麦穗把碗递回去,“人要吃饭,地要种粮,这才是活的。”
赵德接过碗,点点头,转身走了几步,又停住。
“粮仓的地基,你想好在哪搭了吗?”
“就在这。”麦穗指了指脚下,“祠堂原来的位置。”
赵德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,但点了点头。
下午,更多人来了田里。有些是早上没来的妇人,有些是年轻后生。他们不说话,拿了锄头就开始翻地。没人提磨盘的事,也没人再说狼牙。
傍晚收工时,麦穗数了数,新翻的地有六亩多。那株麻苗周围,已经围了一圈矮矮的土埂,是有人悄悄垒的,怕雨水冲了根。
她蹲下去,用手摸了摸土埂边缘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是赵德,他背着一捆新砍的木料。
“明早搭仓基。”他说,“我带了匠人。”
麦穗点头。
“你还信那个仪式?”赵德问。
“信。”她说,“不是信鬼神,是信我们自己能活下去。”
赵德沉默了一会儿,把木料放在田边,也蹲下来。
“那株苗……”他看着那点绿,“真能长成一片?”
“只要根不断。”麦穗说,“就能。”
赵德没再问,站起身走了。
麦穗留在原地。天快黑了,风凉下来。她解开鹿皮囊,取出那片叶子,又拿出来一张陶片,把叶子压在下面。
她用炭笔轻轻描下叶背的痕迹。线条弯折,像某种兽爪,又像草原上的风痕。
写完最后一笔,她抬头。
远处,最后一个妇人正扛着锄头回家。影子拉得很长。
她把陶片收好,重新系紧鹿皮囊。
忽然,一阵风扫过田面。灰烬打着旋飞起来,扑在那株苗上。她伸手挡了一下,灰落了她一手。
她没擦。
风过去后,那株苗还在动。叶片微微张开,种皮脱落了一半。
她盯着叶子背面,忽然现刚才没看到的一处细节——在主脉尽头,有个小小的点,像是被针尖刺过,又像天生如此。
她伸手想碰。
一只蚂蚁正顺着茎爬上来,停在那点上,不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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