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回家的方向。
夜风从窗隙钻进来,吹动她腕上的艾草绳。绳子有些松了,几根干草垂下来,在腿侧轻轻晃。
“你还记得徐鹤教你的那些辨毒法?”她忽然问阿禾。
“记得。”阿禾点头,“他说苦杏味混在甜酒里,就是断肠草;若酒面浮油比寻常多,便是蛇胆粉。”
“你闻到了苦杏味?”
“我没闻到。”阿禾摇头,“我是看见酒光。刚才灯影晃过杯子的时候,酒面有一瞬泛蓝,像雨后沟渠上的油膜。那种光,我在药庐见过一次——当时徐鹤正熬毒草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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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穗沉默片刻。
原来不是靠嗅觉,是靠光。
她想起那天在晒谷场,阿禾蹲在地上拼接水利模型的样子。那时她就知道,这个女孩听得懂水流的声音,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痕迹。
“以后出门,”她低声说,“我的酒,你先尝。”
阿禾没应声,只是把银簪重新插回头,动作利落。
差役进来禀报,说厨房查出一只空瓷瓶,瓶底残留褐色膏状物,正送去药坊比对。另有一名老厨役称,三日前有陌生小吏送来一包“调味蜜”,说是郡守特供。
麦穗冷笑:“特供?供谁?”
“大人!”又一名差役急奔而入,“牢里那书记官咬舌自尽,被守卫现及时,现昏迷不醒。”
厅内空气骤然绷紧。
郡守猛地站起,袖袍扫翻茶盏。
麦穗却没动。她看着地上打翻的漆杯,残酒已渗进地缝,留下一圈深色印子。
“他不想活,说明背后的人更不想让他活。”她说,“现在不是查不查的问题了,是有人怕我们继续往下挖。”
“你想如何?”郡守问。
“我要带走一份厨房名录。”她说,“还有今日所有参与布宴的杂役花名册。另外,请准许阿禾明日进药坊,亲自查验那瓶残膏。”
“这……不合规矩。”郡守迟疑。
“规矩?”麦穗直视他,“您刚才说要彻查文书,可人还没审就差点没了命。如果连这点权限都不给,那这张农图献上去也没意义——它不是画给官看的,是画给活着的人吃的饭看的。”
郡守久久未语。
最终,他挥了下手。
差役领命而去。
麦穗起身,向郡守一礼:“多谢。”
她转身走出偏厅,阿禾紧随其后。
夜风迎面扑来,带着一丝凉意。廊下灯笼摇曳,照得砖地上影子长短交错。
她站在阶前,没有立刻下阶。
远处城墙上,巡更人敲过二更梆子。一声,两声,回荡在寂静里。
她抬手摸了摸左腕的艾草绳。草叶有些脆了,经不起太多次风吹日晒。
“明天回村。”她说。
“你不等结果?”阿禾问。
“等不了。”她答,“今晚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。我得回去安排人轮守井口,还要教她们认几种常见毒草。”
她顿了顿,又说:“从今往后,共食灶的饭菜,必须双人同做,一人做饭,一人试菜。”
阿禾点头。
麦穗最后看了一眼郡守府正堂方向。那里灯火通明,人影晃动,像是什么事都没生过。
她迈步下阶。
风卷起她的粗麻短褐,鹿皮囊在腰间轻晃。里面装着陶片、炭笔,还有一小包新采的苜蓿种子。
脚步踏上石径时,她忽然停住。
“阿禾。”
“嗯?”
“下次他们若再动手,不会选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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