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在他屁股後面:“你也太冷漠了。”
地下室的灯坏了一个夏天了,一直没有人修,也不知道该找谁修,以往三楼住了个热心大爷,总会包揽这些七零八落的小事,现在热心大爷回老家住了,谁也不愿意张罗,于是灯就这样坏下去。
我每次去地下室都特别小心,就怕一个跟头栽下去。
四周乌漆麻黑的,我摩挲着墙下台阶,因为知道陆冀为在前面,也不是很害怕,否则这个时候脑子里一定会回荡各种灵异事件。
“张飞驰好歹也是你朋友吧,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麽难受啊,你说万一他要是想不开,从教学楼跳下去……”
陆冀为开门,钥匙间叮叮碰撞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。
“你想象力一向这麽旺盛吗?”
我跟着往里走,继续唠唠叨叨:“我是合理推测好吧,你知道他和丁菡之间到底怎麽回事吗?为什麽说分就分啊?发生了什麽事情,真的是丁菡狠心地抛弃了张飞驰吗?”
“关你什麽事?”
陆冀为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不耐烦,一句话把我噎得丧失了说话的欲望。
有时候,我会觉得,陆冀为和钱浅两个人性格很像,他们只是表面看起来温和好相处,但实际上都是对别人冷冷淡淡的,在我的想法里,他们俩应该惺惺相惜才对。
但我没想到,他们对彼此都不感冒,小时候我一度认为我们会成为大家羡慕的开裆裤铁三角,甚至不靠谱地想象青春疼痛电影里的狗血三角恋,不过,事实证明,从头到尾都是我想得太多。
当然,我这些羞耻的胡思乱想没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过。
太不好意思了。
我还在瞎想八想,没注意脚下,也没注意到陆冀为在往外走,总之不知道踩到了箱子还是什麽,脚底接连两绊,我惊叫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,慌乱间,双手胡乱抓到了陆冀为。
而陆冀为可能本来是要扶我的,结果被我乱扑一通,脚底也没站稳,于是我俩咚咚咚直接往後砸进了纸箱子堆里。
箱子稀里哗啦掉落下来的那几秒,我感到陆冀为迅速侧了个身,把我挡在了下面。
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,我完全没反应过来,也忘记了伸手帮陆冀为挡一挡,万一不幸被什麽重物砸到头,不就砸傻了吗?
这麽想着,忽然听见陆冀为闷哼一声,浑身像卸了力,头靠在我的脖颈旁,沉甸甸的。
箱子落得四处都是,我赶紧把手挣出来,摸摸陆冀为的脑袋。
“你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
一句简洁而闷声的回答,说完就没动静了,身体也一动不动,我望着地下室黑乎乎的顶,空气中弥漫的全是滞涩发霉的味道,此时此刻应该还有无数看不见的灰尘在来回游荡。
安静等了七八秒,身体上方的人一动不动,如果不是有微痒的热乎气一直喷在我脖子旁,我真的怀疑陆冀为是被砸晕了。
又等了几秒,我实在忍不住了。
“没事你就起来啊!你要压死我了。”
陆冀为声音闷闷的,一开口我脖子就痒:“身上疼,等会儿。”
我皱了眉:“哪儿疼?疼得厉害吗?要不要去医院看看。”
“不用。”
再次安静。
“确定不用?”
“嗯。”
“你还好吧?”
“好。”
“……”
我无语朝着黑暗眨眼睛,谁能告诉我,这究竟是什麽状况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