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句话,统共二十个字。
司瑾写的时候不觉得尴尬,听慕容启一字一顿往下念,只觉得局促地想找个地方钻下去。
慕容启似笑非笑:“没想到爱妃竟然还有如此爱好?”
司瑾犹豫片刻,斟酌着回话:“只是随便写写,陛下不必在意。”
“朕也知道爱妃只是随便写写,难不成爱妃还要将它称之为‘诗’?若爱妃当真如此自信,传扬出去,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?”慕容启抖了抖手里的纸。
司瑾松了口气,好在慕容启在意的是这首“诗”的文化水平,而不是这首“诗”的内容。
他探手,从慕容启手里把纸张夺了回来,放在桌上:“陛下不是回去了吗?怎么又有闲心来臣妾这里?”
“爱妃不愿朕过来,是嫌弃朕?”慕容启认真看着他。
“自然不是,只是好奇罢了,”司瑾回道,把主动给了台阶,“别说是这皇宫内院,便是这天下,也都是陛下的,陛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臣妾无权置喙。”
他是真的好奇为什么慕容启要一日来两回。
在原主记忆中,他虽然受宠,也只是跟后宫其他妃嫔相比,事实上慕容启来这座宫殿的次数不过几日一次,频率并不高。
今日竟然来了两回,别说是他,就算是殿中的宫女太监恐怕都觉得奇怪。
只是看慕容启的态度,似乎并不想说出真正的理由。
慕容启也在打量司瑾。
先前只觉得他的这位红妃与之前似乎有所不同,现在看来,似乎不仅仅只是有一些不同。
“过些时日便是先皇忌辰,到时会请文武百官一同悼念先帝,你与朕一同出席。”
司瑾蓦地抬头,神情讶然:“当众出席?”
慕容启后宫妃嫔十数,男女皆有,唯独身为男儿身的红妃娘娘备受恩宠,令满朝文武忧心不已。
只是知道红妃娘娘的真实性别的人并不是很多。
章丞相身为一国之相,自然知道红妃娘娘的性别。
还有一些身居高位的官员,同样知道红妃娘娘的性别,只是这个消息却并未传扬出去。
毕竟一国之君独宠男妃,这样的消息说出去并不好听。
至于子嗣一事,虽说如今慕容启独宠男妃,于子嗣一事定然有碍,然而在外传扬更广的是慕容启对章丞相之女情有独钟的消息。
章丞相之女若入了宫,必定得皇后之位,眼下慕容启独宠男妃,必定无法留下子嗣一事,反而对章丞相有利,也对未来的储君有利。
民间来看,因宫中对男妃之事有所隐瞒,慕容启一直未有子嗣之事,大多都认为这是为了给章丞相面子,等到章丞相之女及笄,入宫为后,便可直接诞下嫡长子,不必陷入皇子夺嫡之争。
流言繁杂,谁也不知道真假究竟如何,唯独这男妃,不管是宫中,还是朝堂,都刻意隐瞒了下来。
司瑾穿到这个身份之后,特地了解过这时候的风气,“男妾”的存在,不止是后宫,一些高官家中也有男妾存在,但这样的存在并不光鲜,大肆宣传更是没有。
因此后宫中受到帝王独宠的竟然是男人一事,同样没有被传开,甚至慕容启也从来没有要把这位红妃娘娘的性别公诸于世的意思。
于民间,只知有一位红妃,容貌艳丽绝色,得到了陛下的圣宠。
于朝堂之中,这反而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。
至于原著中,更是从未提起红妃娘娘的性别。
故意忽视也好,不知情也好,从原著中直到这位红妃去世,都从未提及性别一事可以看出,慕容启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为这位红妃正名。
可是如今,慕容启竟然让他参加先皇的忌辰,与文武百官一同出席?
这不是摆明了要把他的性别宣扬出去?
忌辰不比其他,人多口杂,更何况此次慕容启特意提出忌辰,还要请文武百官一起,摆明了是要搞大事,一旦他在忌辰上露了面,恐怕当日他男妃的身份便会传扬出去。
司瑾只想着快点完成任务,至于身份的事,在他眼里并没有多少关系。
慕容启这么一闹,盯着他的人估计能装上一箩筐。
等以后章芷卉入宫,红妃娘娘失了宠,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。
“陛下,这么做……怕是于理不合。”司瑾踌躇道。
“爱妃这是要拒绝朕的好意?”慕容启似笑非笑道。
“这倒不是……只是……”司瑾皱眉,费尽心思终于从脑子里挖出了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,“只是臣妾终究是男儿身,此事传言出去,怕是对陛下名声不好,有损皇家颜面。”
慕容启仔细看着司瑾的表情,后退两步,坐在椅子上,坐姿肆意:“可以,继续。”
司瑾看过去,顿时觉得无语。
这样的动作姿势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听故事呢!
“怎么?爱妃这是口渴了?”慕容启的手肘落在一旁的小桌上,支着下颌说话。
如意连忙拿了不远处温着的茶壶,往司瑾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水。
水一直温着,为了随时都能喝到,特意隔了一层,即便是刚倒出来的水,也能直接入口。
司瑾正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,看到如意倒了水,直接将一整杯水都饮了下去。
刚喝完水,他就看到慕容启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可见的……遗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