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被带起的风吹得剧烈摇曳,将两道紧密交叠的身影扭曲放大,投在墙壁上,宛如一场即将开场、注定炽烈难休的皮影戏。
窗外,夜色正浓,万籁俱寂,唯有这书房一隅,春潮暗涌,风雨欲来。
……
数日后,北狄人潜入京城的消息传来,顾清晏屏退左右,独自在书房见了姜书愿。
烛火摇曳,映着他冷峻的侧脸:“三日后,北狄使团入京,三王子拓跋烈会随行。”
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,“杀了他。”
姜书愿垂领命:“属下领命。”
她原本就是暗阁的杀手,自从进了相府之后,倒是很少执行任务了。
她抬起头时,顾清晏正望着窗外被乌云遮蔽的月亮。
“拓跋烈狡猾多疑,身边必有死士护卫。”
顾清晏转身,将一卷羊皮地图递给她:“这是使团入京路线和他们下榻的驿馆布局,你只有一次机会。”
姜书愿接过地图,顾清晏又递过来一件衣裳:“这金丝软甲你穿上。”
顾清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:“务必小心,活着回来。”
……
三日后,姜书愿扮作卖花女,混入西市。
北狄使团经过时,她看见了骑在枣红马上的拓跋烈,与画像上不同,真人更年轻,眼神锐利如鹰。
他忽然朝她的方向看来,姜书愿低下头,手指却已摸到袖中淬毒的匕。
计划原本天衣无缝。入夜后,她潜入驿馆,避开三波守卫,悄无声息地摸到拓跋烈房外。
就在匕即将刺入他咽喉的刹那,本该熟睡的人突然睁眼,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。
拓跋烈冷笑:“等你很久了。”
房内瞬间亮起火光,四名北狄死士从暗处现身,姜书愿心知中计,却已无退路。
一场恶战在狭小的房间内爆,她拼着肩头中了一刀,将毒刃插进了拓跋烈的胸口,死士的剑朝着她刺了过来,见刺不穿她的上半身,就朝着她的大腿喝小腿刺了过去。
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杀出重围的,只记得翻过驿馆高墙时,身后火光冲天,喊杀声四起。血浸透了夜行衣,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印记。
靠着对京城巷陌的熟悉,她走小路勉强甩掉了追兵,跌跌撞撞回到顾清晏在京郊的别院时,天边已泛起鱼肚白。
……
同一时刻,顾清晏正在宫中,下朝之后,皇上就把顾清晏留在了宫里。
“北狄三王子遇刺,生死未卜。”
皇帝将奏折掷于案上,眼神锐利地盯着他:“顾相,此事你怎么看?”
顾清晏面不改色:“陛下,北狄使团遇刺,恐引两国纷争。当务之急是加强京城戒备,同时派太医全力救治三王子,以示我朝诚意。”
皇帝踱步至他面前,忽然道:“这两日你就留在宫里,北狄那边若有异动,朕需你随时献策。”
这是变相的软禁,顾清晏心知肚明,却只能躬身应道:“臣遵旨。”
刺杀三王子的命令是他下的,皇上并不知道此事,但是皇上怀疑他。
顾清晏明白皇上的意思,若是北狄人来要求彻查凶手,此事皇上肯定要交给他来办,说不定,皇上还很有可能把他交出去。
若说前些年皇上是信任他的,可最近他的权势越来越盛,已经惹得皇上猜忌。
不过,他并不后悔,前年三王子下令攻打边疆,致使百姓死伤无数,他是一定要让这个三王子死的。
……
第三日清晨,皇帝终于放他出宫。
北狄那边的大王并没有追究此事,原因在于老王帝病重,新王帝登基,巴不得那几个会和自己抢王位的兄弟们全都死在外头。
顾清晏快马加鞭赶回相府,他听说三王子被刺客杀了,但是刺客也被四名死士围攻,怕是活不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