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在她掌心写完“等”字,指尖未离,密室顶上传来德妃的命令声。姜岁晚没动,也没出声,只把嘴里那颗薄荷糖咬得更碎了些。糖渣混着凉意压住喉咙里的紧张,她反手在胤禛掌心也划了个“拖”字。
头顶脚步声逼近,铜靴踏在井口铁板上,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。姜岁晚蹲低身子,从袖袋摸出半块饴糖,糖体软黏,是苏培盛午后塞给她的那块。她没犹豫,直接把糖按在诏书匣底沿——那里有根极细的铜线,连着墙角机关。
糖浆一沾铜线就黏住了,拉扯不动。姜岁晚又掰下一小块补上,手指抹匀,确保铜线被裹得严实。胤禛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,只是挪了半步挡住她动作。
德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老四,你若识相,就自己出来。诏书不是你能碰的东西。”
胤禛没应声,反而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,轻轻搁在姜岁晚膝头。她懂他的意思——真要动手,她也得有防身的东西。
头顶铁盖被掀开,火把光照下来,在地面投出晃动的人影。姜岁晚屏住呼吸,听见德妃下令:“下去两个人,把匣子抬上来。”
两个侍卫顺着绳索滑下,落地时踩到糖浆,脚底打滑差点摔倒。一人低声骂了句,另一人则直奔诏书匣。他伸手去提,匣子纹丝不动。那人皱眉,用力再拽,铜线被糖浆黏死,机关没触,但匣子也抬不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德妃在上面问。
“娘娘,匣子……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。”
德妃沉默片刻,冷声道:“用刀撬。”
侍卫拔刀去撬匣盖,刀尖刚碰到边缘,姜岁晚突然从暗处扑出,手里攥着那把短匕,直指其中一人咽喉。侍卫反应极快,侧身避过,反手擒她手腕。姜岁晚没硬拼,顺势倒地,匕脱手飞出,正砸在另一人膝盖上。
混乱中,胤禛出手了。他动作极快,一掌劈在最先下井那人的后颈,那人闷哼倒地。第二人刚回身,被他一脚踹中胸口,撞在墙上滑落。
德妃在上面怒喝:“放箭!”
箭矢破空而下,却全钉在空处——胤禛早拉着姜岁晚躲到石柱后。箭尾颤动声未歇,姜岁晚已爬到诏书匣旁,手指抠进匣盖缝隙。糖浆黏性还在,她用力一扳,匣盖弹开。
里面并排放着两卷诏书。
姜岁晚愣了一瞬,立刻伸手去拿左边那卷。胤禛却按住她手,目光落在右边那卷上。姜岁晚会意,转而抓起右边诏书,迅展开一角——印玺赫然是年氏私印。
她心头一跳,立刻去看左边那卷。胤禛已经将它拿起,指腹抚过卷轴边缘,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纹路,与登基玉玺底部暗纹一致。
头顶德妃声音焦躁:“还没拿到?磨蹭什么!”
姜岁晚没时间细看,把假诏塞回匣中,真诏卷好塞进自己衣襟。胤禛则从怀中掏出一卷仿制品,放进匣内,重新盖好。糖浆黏合处已被刀撬坏,他顺手把残糖抹在匣角,伪装成自然脱落。
做完这一切,他朝姜岁晚点头,两人同时起身冲向密室西北角——那里本该是陷阱,但姜岁晚记得脚下砖缝里嵌着糖纸标记。她踩上去,用力一跺,地面无声下沉半寸,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。
胤禛先钻进去,转身接她。姜岁晚刚跨入,头顶箭雨再次落下,钉在刚才站立的位置。她缩进暗道,听见德妃气急败坏的吼声:“追!别让他们跑了!”
暗道狭窄,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匍匐前进。姜岁晚跟在胤禛身后,手肘蹭到他后背,触到那道新伤。她没问,只加快度。前方隐约有光,是出口。
爬出暗道时,外面已是王府后巷。苏培盛候在墙根下,见两人出来,立刻递上两件外袍:“四爷,格格,快换上!德妃的人马上搜到这儿。”
姜岁晚套上外袍,把真诏从衣襟取出,递给胤禛。他没接,反而从袖中摸出一颗薄荷糖,剥开糖纸喂到她嘴边:“含着,别说话。”
她含住糖,甜味混着凉意漫开。胤禛这才接过诏书,迅拆开火漆,抽出内容页扫了一眼,嘴角微扬。他重新封好,把诏书交给苏培盛:“送去乾清宫偏殿,交给张廷玉。”
苏培盛接过,转身就跑。姜岁晚想问什么,被胤禛按住肩头:“回去再说。”
两人绕小路回府,路上遇见巡逻侍卫,胤禛亮出腰牌,对方行礼退开。回到姜岁晚院中,院门果然没锁,如他昨夜所言。
进屋后,胤禛才开口:“假诏上的年氏私印,是你下午在库房现的那半片火漆印的同款?”
姜岁晚点头:“苏培盛说砖缝里卡着的火漆印,和诏书封口料子一样。我猜德妃早把年氏当弃子,假诏是故意留给她背锅的。”
胤禛嗯了一声,从怀中取出真诏,摊在桌上。姜岁晚凑近看,诏书正文无异,但卷轴末端暗纹确实与登基玉玺同源——这是康熙亲笔朱批时才会用的防伪标记。
“德妃不知道真诏早被我调包。”胤禛手指点在暗纹处,“她以为藏在密室的是原件,其实那卷早在三日前就进了乾清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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