湿滑粗大的肉质触手,带着吸盘收缩的粘腻声响和倒刺摩擦的刺耳噪音,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蟒,骤然难!它们的目标明确——陈石用最后力量维持的、包裹着四人意识核心的微小“风眼”领域。
这绝非巧合。在这充斥着混沌与贪婪本能的母体内部,任何“异质”且“弱小”的能量波动,都如同黑暗中的萤火,会立刻引来本能的吞噬与清理。这几条触手,很可能就是母体“消化池”边缘的“清道夫”,负责清除未能完全消化的“异物”表面可能附着的“不稳定残渣”。
避无可避,力量也几乎耗尽!
就在这千钧一之际,陈石那高度凝聚的意识中,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迷雾!
“异物”……“残渣”……“清道夫”……
既然它们将我们视为需要清理的“残渣”,那么……我们何不真的“变成”残渣?不是伪装,而是……利用!
陈石的目光,瞬间锁定了那块半截嵌入肉壁的旧世遗迹残骸。那残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、搏动着的半透明肉膜,被混沌能量长期侵蚀,其本身的旧世法则波动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存在,更像是一块被母体组织“接纳”或“寄生”了的“死物”。
如果……他们能像这残骸一样,被母体组织“接纳”呢?
不,不是被动等待,而是……主动“寄生”!
一个极其大胆、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计划,在他心中瞬间成型。
触手已经近在咫尺,带着腥风的吸盘即将贴上“风眼”领域的外壁。
陈石不再犹豫。
他猛地撤去了对“风眼”领域外壁的绝大部分维持力量!
原本就微小脆弱的领域瞬间变得几乎透明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。领域内,星瞳、岩烈、洛珈的意识波动(虽然极其微弱)也因为这突然的变化而产生了本能的惊悸波动。
这波动,如同最美味的诱饵,让那几条触手更加兴奋,度更快!
就是现在!
陈石将撤去的力量,连同最后一点对“秩序沉寂”新领悟的“空寂之银”特质,全部注入到领域内部,却不是用于防御,而是……进行了一次极其精密的“内部切割”与“重组”!
他将自己和三个同伴的意识核心,强行“打散”成四份更加微小、更加接近纯粹“信息烙印”的形态。然后,模仿着那旧世遗迹残骸表面残留的、被混沌覆盖扭曲的旧世法则波动的“频率”和“衰败特征”,为这四份意识烙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、近乎以假乱真的“旧世残渣伪装”!
这伪装并非完美,也无法持久,但在当前环境下,却足以混淆这依靠本能行事的“清道夫”触手的判断一刹那!
与此同时,他操控着那即将彻底消散的“风眼”领域残壳,主动地、轻轻地……“撞”向了其中一条触手吸盘的中心。
噗!
微不可察的轻响。领域残壳如同气泡般破裂,消散在混沌的能量乱流中。
而那四条触手,在吸盘接触到那层“伪装”波动的瞬间,明显顿了一下。它们那简单的本能逻辑似乎产生了困惑:目标“消失了”?不,好像变成了一种……熟悉的、已经被“处理”过的、无需再次清理的“死物残渣”?
就在这短暂的困惑间隙,陈石操控着那四道披着“残渣伪装”的意识烙印,如同四滴融入污水的墨汁,顺着触手吸盘与残骸表面肉膜接触的缝隙,悄无声息地……“渗透”了进去!
他们没有选择进入触手内部(那无疑是自投罗网),而是选择了触手与残骸肉膜接触的“交界处”!
这个区域,既不属于纯粹的母体活体组织(触手),也不属于被寄生的死物(残骸),更像是一个两者相互侵蚀、融合的“模糊地带”。这里的法则更加混乱,但也更加……“迟钝”和“缺乏监管”。
陈石的意识烙印一进入这个“交界处”,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、粘稠而冰冷的混沌能量流,以及一种缓慢但持续不断的、仿佛要将一切“同化”为肉膜组织的侵蚀力量。
他不敢有丝毫停留,立刻引导着四道意识烙印,沿着肉膜与残骸物质之间的细微缝隙,向着残骸内部更深处、那被肉膜覆盖和侵蚀得相对较少的“硬质核心”区域钻去。
这个过程如同在浓稠的沥青中游泳,每一步都异常艰难,消耗着烙印本身极其微薄的力量。星瞳、岩烈、洛珈的意识烙印传来本能的“窒息”与“抗拒”感,被陈石强行压制、引导。
终于,在意识烙印即将被周围粘稠的混沌能量彻底“粘住”、同化之前,他们突破了最后一道薄薄的、已经石质化的肉质隔膜,进入了一个相对……“干燥”和“稳定”的空间。
这里似乎是旧世遗迹残骸内部,一个尚未被肉质组织完全填充、侵蚀的小型腔室。空间不大,只有寻常房间大小,四壁是那种暗银色的、刻满暗淡符文的旧世合金材质,但表面已经爬满了细密的、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肉须,一些角落还堆积着厚厚的、半干涸的暗绿色粘液沉淀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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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污浊,弥漫着浓烈的腐朽金属味和生物组织腐烂的恶臭,能量波动极其微弱且惰性,但至少……没有了那种狂暴的、时刻想要分解同化一切的混沌洪流。
安全了……暂时。
四道微弱的意识烙印悬浮在腔室中央,光芒明灭不定,如同风中残烛。
陈石先凝聚自身烙印。那点“空寂之银”的奇点缓缓旋转,吸收着周围极其稀薄的惰性能量,开始艰难地重新构筑一个更加微小、但足够容纳四人意识暂时栖身的“沉寂领域”。
随着领域的缓慢成型,星瞳、岩烈、洛珈的意识烙印也逐渐稳定下来,开始本能地吸收领域内温和的秩序沉寂之力,修复自身近乎崩溃的烙印结构。
不知过了多久,可能只是一瞬,也可能极其漫长。
当陈石的意识率先从深度的消耗与创伤中恢复一丝清明时,他先“看”到的,是自己重新凝聚出的、比之前更加凝实、带着淡淡“空寂”光泽的光影身躯。只是这身躯极小,只有尺许高下,力量也百不存一。
紧接着,他看到了身旁。
星瞳的意识凝聚成了一个巴掌大小、周身流转着微弱星辉的朦胧光团。岩烈则是一团不断伸缩跳跃的赤金色火苗,散着不屈的燥热。洛珈的情况最为特殊,他的意识并未主动凝聚形态,而是依旧保持着那枚温润的“心种”形态,只是“心种”表面多了一层陈石的秩序沉寂之力形成的保护壳,悬浮在半空,缓缓旋转。
维生装置早已在之前的洪流中彻底消融,此刻洛珈的“本体”,就是以这枚“心种”为核心、被陈石力量保护着的一团极其微弱但纯净的生命与意识能量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