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萧承稷应了一声,“太师应该还不知道,清河崔氏捐出全部家财,也是她主意。”
陆墉猛地抬眸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:“你说什么?清河崔氏捐的那些银钱……是她的主意?”
萧承稷笑了,却没有回答他,反倒是说了另外一件事,“清河崔氏乃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,族中子弟遍布朝野,家底丰厚,根基深厚。这样的家族,向来最重规矩与颜面,何曾肯轻易听信一个女子的言语?”
“可他们不仅听了,还照做了。”
萧承稷指尖轻轻点了点棋盘边缘,语气带着几分赞叹,“一个百年家族的荣辱兴衰,竟肯赌在一个女子身上,绝非偶然。一则,是这崔老太爷有过人的气魄,能打破世俗偏见,信重晚辈;二则,是这姜棠,定有过人的见解与担当,才能让崔老太爷心甘情愿将家族命运托付于她。”
“竟然是她?”
陆墉喃喃出声,前阵子,清河崔氏捐出全部家财之事轰动朝野,便是他这样常年隐居山林的人也略有耳闻。
当初他还在感叹,崔氏族长竟有此魄力,逆流而上,护了全族性命,还打消了皇帝的疑心,此举并非等闲之辈能做到的,今日,这六皇子竟然告诉他,此计谋竟然是一个女子出的,怎会让他不震惊。
崔氏百年基业,岂会赌在一个庸人身上?
难道,他真的错了?
用了世俗的眼光,看错了人,亦或是,真如六殿下所说,他不过也是棋盘上的一子而已。
半晌,他扭头,看向一旁候着的管家,“近日,可有崔氏的人上门求见?”
管家一愣,思忖片刻,摇了摇头,“未曾。”
许久,陆墉才笑了一声,只是这笑声里尽是自嘲,“好一个崔氏,倒是让老夫自愧不如了!”
当年崔老夫人救下他长子的性命,如今,他回来上京的第一件事,便是为难了崔老夫人的后辈,崔家竟然无一人上门,挟恩图报。
萧承稷从陆府出来后不久,陆墉便让人备了马车,入宫面圣了。
麟符署的刑房里,惊心动魄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了一夜。
直到天色大亮,刑房的石门才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
谢蘅从里面走出来,难得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窄袖玄袍,玄色衣料上溅着点点暗红,眉宇间还残留着几滴刺眼的血迹,衬得他脸色愈冷冽如冰。
一夜未眠,他眼中没有丝毫疲惫,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清明。
见他出来,逐风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,“世子,陆太师进宫面圣了,与张相前后脚。”
谢蘅接过帕子,动作利落地擦拭着脸上残留的血迹,帕子瞬间染上暗红。
他抬眸看向逐风,语气平静无波,“张相是救他的大公子,至于陆太师……”
谢蘅的话没说完,逐风心里一咯噔,“陆太师,不会又有谏言,要夫人的命吧?”
“不会。”
谢蘅仍步履不停地朝前走,“六殿下该说的不该说想必都说了,陆墉进宫面圣,绝非为了打压姜棠,而是要在陛下面前,先一步澄清过往的误解。”
正说着,一名隐麟卫快步上前,“大人,刘公公来传陛下口谕。”
谢蘅顿住,看下他,“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