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的羊城,秋老虎刚退,湿冷的雾气就缠上了骑楼老街。
钟清清站在制糖厂的晒糖场边,看着工人将刚熬好的红糖舀进竹匾,赤褐色的糖块透着焦糖香,她指尖划过记录册上的数字,眉头微蹙:“徐厂长,这批红糖的含水量还是了,得把烘干时间再延长半小时,东南亚客户对糖品要求严,不能出半点差错。”
徐厂长连忙点头,手里的搪瓷缸都差点晃出茶水——
他是制糖厂的老厂长,跟着钟家干了几年,看着钟清清从小厂做到现在几个大厂的老板娘,对这位年轻的老板既敬重又心疼:
“钟小姐放心,我这就去调整锅炉火候!您在鹏城盯了饮料厂三天,刚回羊城就来厂里,饭都没顾上吃,真是辛苦您了。”
钟清清摆摆手,将记录册塞进帆布包。
她在羊城和鹏城已经待了整整一个月,清璞阁羊城工坊要拓产,鹏城清韵饮料厂要盯配方,制糖厂要升级工艺,连城区几栋小楼的出租事宜都得她亲自敲定——
各种事压在身上,她却把每一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,连负责收租的王婶都笑着说:“钟小姐比钟表齿轮还准,哪块都转得稳当。”
刚走出制糖厂大门,秦婉宜就骑着二八大杠匆匆赶来,车筐里的公文包都快颠出来,脸上满是急色:“清清!外贸局的赵科长亲自来了,在清璞阁等着,说有紧急订单!”
秦婉宜忙完了京城的事情,这段时间也跟着钟清清在粤省梳理生意。
钟清清心里一紧,快步坐上自行车后座:“别急,慢慢说。”
“是东南亚的华资商会订单!”
秦婉宜蹬着车往工坊赶,风把声音吹得飘,“要三十套商务礼盒,每套含一枚冰种翡翠平安扣、两罐定制款清韵饮料、一盒手工红糖,七天内必须装车往新加坡!
赵科长说,要是做不出来,宝翠堂已经拍了胸脯说能接,还比咱们报价低两成!”
“宝翠堂?”
钟清清眉梢一挑,眼底瞬间凝起冷意。
宝翠堂是羊城老牌珠宝行,老板刘胖子总仗着在外贸局有人脉抢生意,之前清璞阁接的广交会订单,就被他暗地里散播“用料差、工艺糙”的谣言,最后被钟清清带着鉴定证书和加工视频堵得哑口无言,没想到这次又来截胡。
赶到清璞阁工坊时,堂屋里已经坐满了人。
赵科长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,手里捏着订单合同,旁边站着的刘胖子油光满面,正得意地拍着胸脯:“赵科长您放心,我们宝翠堂有二十个老工匠,翡翠加工、礼盒定制一条龙,七天绝对能交货!
不像某些小作坊,摊子铺得大,又是糖厂又是饮料厂,实则顾头不顾尾,到时候误了商会的事,谁担得起责任?”
这话明着是踩清璞阁,钟清清却没接茬,径直走到赵科长面前,递上刚从制糖厂取的红糖样品和一瓶清韵饮料:
“赵科长,您先尝尝我们的新糖,用古法柴烧工艺熬的,比普通红糖更绵密;
这饮料是用鹏城饮料厂做的新品,加了点甘草调味,正好配红糖解腻,都是礼盒里的标配。”
赵科长捏起一块红糖尝了尝,又拧开饮料喝了一口,眼睛一亮:“不错,比上次广交会的样品还要好!
尤其是这饮料,比市面上的汽水更清爽。”
刘胖子见状,立刻插话:“红糖饮料再好,翡翠才是重头戏!
钟小姐,你这工坊就五个师傅,光雕三十枚冰种平安扣就得十天,还要抛光刻字、搭配礼盒,七天简直是天方夜谭!
我看你还是别硬撑,把订单让出来,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。”
钟清清抬眸,眼神锐利如刀,语气却平静得吓人:“刘老板这话就错了。
清璞阁的师傅,个个是石师傅带出来的好手,雕平安扣这种常规件,手艺比数量金贵。
再说,这礼盒里的饮料是我们自己饮料厂产的,红糖是自家糖厂熬的,从原料到成品全链把控,品控、包装都能随时调整,比宝翠堂外采拼凑的礼盒,不仅质量更稳,还能根据商会需求加印专属徽标——
赵科长要的是能代表羊城品质的伴手礼,不是凑数的便宜货。”
赵科长闻言,赞许地点点头,将订单推到两人面前:“两位都说说具体方案,谁的靠谱我就选谁。”
“我接了!”
钟清清没等刘胖子开口,直接拿起笔在订单上签下名字,字迹娟秀却透着力道,“七天后,您来验成品,要是有一件不合格,清璞阁分文不取,再赔您双倍定金;
要是品质达不到样品标准,我亲自去新加坡给商会道歉!”
刘胖子愣了一下,随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:“钟清清,你是不是疯了?
就你这点人手,七天做三十套全链礼盒,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!
我倒要看看,你怎么变出成品来。”
“怎么完成,就不劳刘老板费心了。”
钟清清将订单收好,转头对赵科长道,“赵科长,您先回,七天后上午十点,我亲自把货送到外贸局仓库,保证让您满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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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科长见她胸有成竹,起身道:“我信钟小姐的信誉,当年你在广交会就是大放异彩的,就以诚信为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