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一个问题…”
张池向我伸出手掌,像是再说“请讲”。
“就是第四条所说的‘徽章在身’我有些不太明白…”
张池手指在空中虚点一下,摆出一个“你问到点子上的表情”。
他用手指了指胸前挂着的校牌…不对,校牌上多了一个银色的徽章!
“这是我们俱乐部的徽章,有了这个就向外界表示,你已经和何蕊泾渭分明。”
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,打开之后,里面装着同样的徽章。
“这是你的。”他说,“请卜同志起立,接下来就是戴徽仪式。”
屋里的灯光“啪”的被人打开了。
他用双手捧着那枚徽章,像捧着历史文物一样庄重,慢慢走到我的身前。
我站起身,现俱乐部的成员渐渐聚集在我的身边,每个人胸前都带着这银色的徽章,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光。
当张池把徽章别在我的校牌上的时候,屋内爆出了整齐的掌声。整套流程轻车熟路。
俱乐部的“前辈”们一一过来和我握手。
感觉每一个人的手都炽热而有力。
最后何蕊第三十四任男友——名字我忘了,抓着我的手摇来摇去,说什么就是不松开。
“我就是不听会长的话,才走上歪路。”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。“马上就高考了,卜同志,你一定要守住啊!”
他说得极其真挚,周围的成员也纷纷点头附和。
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,被这么多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寄予厚望。
一股说不清是感动还是紧张的情绪涌上来,我下意识脱口而出
“谢谢大家,谢谢…同志们!”
我又在俱乐部待了一会。
张池反复强调四大行为准的重要性,还塞给我一本薄薄的小册子,叮嘱我如现何蕊有下一个目标及时向组织报告。
我连连点头答应,提起地上的运动包就打算离开。
张池使了一个眼色,徐致远心领神会,把我一路送到了车站。
在中巴车上我翻看着张池给我的小册子,上面有俱乐部的薇信群的二维码,以及一些俱乐部联欢会的照片。
我随手翻到最后一页,那四条纲领端端正正地印在上面。
我看着我胸前那银闪闪的徽章,心里有一些不安。
感觉我被拉进了一个很奇妙的组织。我可不想融入到这种不着调的集体中去。
可犹豫了几秒后,我还是没敢把它摘下来。
到了家,做完作业,躺在床上,满脑子都是今天的这些离谱的遭遇。
想了半天,脑子越来越乱。
我索性就听张池他们的话,明天随便应付一下何蕊,把这事推了,无债一身轻。
只要我不参与,就不会被卷进去。没毛病。
我关了灯,蒙上被子,准备睡觉。
可即便如此,那种不安还是没能散去。我辗转反侧,越想越清醒。
我盯着天花板呆,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冒出历史书里的那些人。
那些明明可以装傻、可以退一步、
却偏偏选择站出来的人。
可我偏偏就是因为这些人才会喜欢历史,才会选文科,也才会在这种时候睡不着觉。
我心里很清楚,何蕊写那些横幅是很有心意的,她完全可以把寄语打印出来贴上去,可她偏要一字一句地手写。
张池口中那些“社会性死亡”,听着确实吓人。
可如果我照他们说的去做,那不就等于也加入了那场对何蕊的冷暴力吗?
这跨越了我的底线,我说什么也是不情愿的。
我叹了口气,心里骂了自己一句“多管闲事”。
算了,也不去管什么“社会性死亡”了,先帮何蕊写完这些横幅再说!
我爬下床,打开台灯,从运动包里把空白横幅和打印好的寄语全都掏了出来。
那些寄语还挺厚,被分成了5册装订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