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的乾隆三十年,实在生了太多事。最令人痛心的,莫过于箫剑与晴儿几经波折的分合,以及那场鸿门宴之后——永琪娶了知画,小燕子从此便失去了快乐。
她是从知画进宫才开始不快乐的吗?似乎也不全是。
自她与永琪成亲起,她就成了太后眼中的一根刺。从乾隆的义女变成他的儿媳,小燕子的一言一行在这深宫之中,处处显得格格不入。
曾经的天真烂漫,被视作无视规矩、不懂体统,曾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,却身边所有人都劝她接受丈夫生命中会有第二个女人。
仔细回想,为何小燕子成亲后,无人替她留意月信周期?为何身边连一个管事嬷嬷都不曾教她这些?甚至在她流产后,太后竟淡淡说:“小燕子的孩子掉了也就掉了,有什么可惜。”这其间藏着多少算计,谁又真正说得清?
与其说是知画害了她,不如说她本就不属于这皇宫。就像皇后曾说的那样,后宫里的女人,终究都是悲剧。
而今,她与尔泰过上了她最向往的生活。身边有家人朋友相伴,闲暇时便能携手仗剑天涯。他懂得她所有的奇奇怪怪,也愿意放下一切陪她天马行空。
眼下正值新春,宫内宫外一片喜气洋洋。学士府里张灯结彩,虽然小燕子与尔泰早已搬去了郡主府,可每逢过年,他们仍会回到这里小住几日。
初一夜里,学士府院中的积雪还未化尽,檐下的红灯笼在晚风里轻轻摇着暖融融的光。三个孩子吃了年夜饭,哪肯乖乖待在屋里,早缠着大人们要放烟花。
尔泰将一支支烟花棒,分别交给双儿、世安还有东儿手里。
他蹲下身仔细叮嘱:“拿稳了,点着了不准乱跑,更不许拿着蹦蹦跳跳,知道了?”
三个孩子排成一排,兴奋地点头。
火折子一闪,金灿灿的火花簌簌喷涌,三个孩子高兴极了,小脸在烟花的映照下,忽明忽暗。
紫薇忽然想到什么,打趣道:“小燕子,你还记不记得,有一次你玩烟花棒,差点把老佛爷衣服点着了。”
一旁的晴儿也忍不住掩嘴轻笑,“可不是嘛,当时真是惊心动魄的,把我的魂儿都要吓没了。”
小燕子扬了扬眉,手里握着两根很长的烟火棒,“这下没有老佛爷突然出现吓我了,想怎么玩就怎么玩!”
话音未落,她将烟花棒凑到尔泰面前。引信点燃的瞬间,她手腕一抖,两支烟花棒竟似活了一般在她手中飞旋起来,划出两道交缠的光弧。
紧接着,她足尖一点,身姿轻盈如燕,借着院中石凳一蹬,竟凌空跃起,衣袂翩然,带着簌簌星火,稳稳落到了旁边低矮的厢房屋顶上。
“哇——!”孩子们瞬间睁大了眼睛,张大嘴巴。
小燕子立在屋脊上,笑声清亮,手中烟花棒舞得越酣畅,火星点点洒向夜空,比寻常烟花更添一份灵动不羁的生气。
“额娘好厉害!额娘会飞!”双儿第一个跳起来拍手,世安和东儿也跟着兴奋地欢呼鼓掌,小脸红扑扑的,满是崇拜。
双儿看得心痒难耐,低头瞅瞅自己手里那支快燃尽、火花已弱的烟花棒,眼珠一转,也有样学样地用力挥动起来,嘴里还“嘿哈”喊着,想像额娘那样划出漂亮的弧线。
可她并未没留意到身后堆着白日扫拢、尚未清理的干燥松枝,而松枝后面是学士府养的几只鸡,其中就有圆滚滚的黑毛。
那一点将熄未熄的火星,随着她用力一挥,恰好脱出棒端,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红痕,轻轻巧巧地落进了松枝堆里。
起初只是一点幽微的红光,夜风拂过,“噗”地一声轻响,一簇鲜明的火苗骤然窜起,贪婪地舔上干燥的枝条,迅蔓延开来!
“哎呀!着火了!”小卓子尖细的喊声陡然划破夜空。
“双儿!”小燕子在房顶惊呼一声,纵身跳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