猛地挣扎起身,却眼前一片昏黑,周身冒出虚汗。
只能身不由已地颓然躺下,沉垒的身体又倏地变得轻飘飘,跟随弥漫的意识,失去掌控。
“云川。”
幸好,在他再次堕入深渊之时,一道声音将他及时唤回。
是姐姐的声音。
可他好像被什麽控制住,浑浑噩噩,大脑像坠了极沉的铅块。
他只能虚弱地掀开一些眼皮。
姐姐的脸背着光,他看不分明。
可即便只是一个虚幻的轮廓,他仍然能够认清,眼前的人,就是他魂牵梦绕十四年之久。
他深爱的姐姐,濮靖真。
那一刻,他潸然泪下。
“姐姐。”他艰难地从喉间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。
“我好想你。”
哪怕他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,声音极度嘶哑。
可他知道,姐姐会明白,他在说些什麽。
“傻瓜,为什麽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丶受苦。”姐姐的手,在擦掉他的泪。
她柔软的指腹,一点一点摩挲他干燥粗糙的皮肤,他的泪水,却无声地愈发汹涌。
“别哭了,”濮靖真低声叹息,“你已经回家了。”
“以後,有姐姐在,没有人能伤害你。”
“哪怕是梁屿琛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濮云川本能地感到厌恶,又有些畏惧。
额上骤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,脸色白中泛青,透着一股死灰之气。
“云川,”濮靖真握住他的手,“姐姐不明白,你为什麽要铤而走险。”
“你和燕自章,梁屿琛,应该无冤无仇,为什麽要。。。。。。”
濮云川不愿说。
那些关于他的,最隐秘的心思。
龌龊的丶肮脏的丶见不得光的,对姐姐的爱恋。
濮云川沉默不语。
濮靖真见状,静默片刻,才道:“既然你不愿说,姐姐不逼你。”
“但我很好奇,梁屿琛为什麽,会突然跑到那个地方去。”
濮云川哪怕意识模糊,依旧看清方才,因为自己的缄默,姐姐眼底闪过的一丝失落。
姐姐是不是以为,自己对她有所防备。
十二年的分离,再加两年的逃亡。
哪怕整整十四年未见,他的心,却一刻都未曾游离。
像是急于剖开自己,奉献一颗虔诚的心脏,哪怕他周身簌簌发抖,也要急切地开口:
“他是为了,去找詹佑津。”
“哦,”濮靖真似乎有些兴致,挑眉问道,“谁是詹佑津。”
濮云川微微嗡动的唇,苍白无血,却仍在艰难地喘息着,挤出一个一个字。
尽量清晰,他想让姐姐听得容易些。
“那是他的舅舅,是他母亲的哥哥。”
“为什麽要去找他?”濮靖真眉头轻蹙,“那个人,是发生什麽事情了麽。”
“对,”濮云川倾囊而出,“他失踪了,四十年前。”
“是燕自章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