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清霜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:“这里是我的地方,要走也该是你走。”
林见鹿望着叶清霜脸上冷淡的神色,反将双手环抱胸前,慵懒地倚在门框上,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叶清霜见她笑得这般开怀,忍了又忍,终是开口问道:“你笑什麽?”
林见鹿直起身,指尖轻拭眼角笑出的泪花,步履从容地走近,凑到叶清霜耳畔,呵气如兰:“我笑大师姐口是心非。”
叶清霜耳廓微不可察地一动,悄然染上薄红,语气却仍强硬:“我不像你,满口谎言。”
林见鹿似笑非笑地应道:“是,大师姐从不撒谎。”
叶清霜一时语塞,只能瞪她一眼。
林见鹿反倒弯下腰,瞄了瞄她手中的木板,故作好奇问:“大师姐在做什麽呢?”
叶清霜敛起窘态,故作冷淡地回答:“屋顶破了,我在修补。”
林见鹿含笑凝视着她,并未说出要帮忙的话。
修屋顶这样的事,对林见鹿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。可她心里明白,叶清霜需要一个留下来的借口。她也清楚,在司空霆岳未曾真正复活之前,叶清霜跨不过心中那道坎。
而她,愿意等。
时间转眼便过去一年。
这一年里,两人虽说同住同住黑水河畔,但却并没有同住一屋。
林见鹿不想让叶清霜为难,于是另外起了个院子自己住,偶尔去叶清霜那里转一圈。
两人虽然擡头不见低头见,但关系也没有更近一步。
林见鹿想到一年前的那个吻,就觉得蠢蠢欲动,想要再做点什麽。
可转念想到就是因为之前将叶清霜逼得太紧,才导致对方一直对她态度这麽差。林见鹿又将那股冲动压了回去。
前几天,她终于等到司空霆岳即将破壳的日子,于是这股冲动又从新冒了出来。
夜深人静,林见鹿搓着手,鬼鬼祟祟地翻身跳进隔壁叶清霜的院子,然後蹑手蹑脚推开门,走进叶清霜特意为那枚鸟蛋建的屋子。
这间屋子并不宽敞,大概只够容纳一张床榻的大小。
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软塌,软塌上安置着一个形似鸟巢的物什,鸟巢下方还精心绘制着用于保温的阵法。
林见鹿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,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推了推那枚鸟蛋,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轻蔑神色。
若不是顾及叶清霜的感受,她真想把这枚蛋煮了吃掉。
鸟蛋似乎感应到了林见鹿的恶意,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,蛋壳上骤然出现一道细密的裂缝。
林见鹿看看鸟蛋,又看看自己的手指,她在心中发誓,自己只是想想而已,绝对没有真的动手啊!
蛋壳上的裂隙不断扩大,最终完全裂开,从里面钻出一个湿漉漉丶光秃秃的小鸡崽。
林见鹿呆立原地注视着,直到那只小鸡崽险些从鸟窝里翻出来,她才慌忙伸手将小鸡崽接在手心。
手中湿滑黏腻,沾满了蛋液,脆弱的小鸡崽在她掌心里发出细弱的鸣叫声。
林见鹿既觉得恶心,又感到心惊胆战,仿佛捧着什麽危险之物,忙不叠地朝着叶清霜的住所跑去。
她用脚连踹了几下叶清霜的木门,叶清霜原本睡得正沉,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,勉强按捺住情绪披衣起身:“什麽事?”
林见鹿慌忙将小鸡崽塞进她掌心,急促地说道:“你师尊出生了。”
叶清霜冷不防被塞进一个滑溜溜的小东西,险些条件反射地将其甩出去。
待听清林见鹿的话後,她才瞪大眼睛往自己手心看去。
小鸡崽的绒毛尚未长出,全身呈现出肉粉色,看起来丑的出奇。
叶清霜不由自主地低语:“师尊?”
林见鹿成功卸下这个烫手山芋,这才有闲情逸致倚在门边,欣赏刚刚破壳而出的“司空霆岳”,打趣道:“你师尊现在不过是只普通的鸡,他恐怕听不懂你的话。”
叶清霜闻言不禁蹙起眉头,神色肃穆地凝视着掌中的小鸡。
倘若师尊没有前世的记忆,她又该如何确认这确实是师尊,而非仅仅是一只普通的鸡呢?
以她对林见鹿为人的了解,对方是极有可能随意找来一只鸡冒充她师尊的。
林见鹿并未察觉叶清霜对自己人品的质疑,此刻仍以温和的口吻补充道:“你且安心,待你师尊修炼成妖身後,我自会设法为他恢复记忆。如今的他太过孱弱了。”
叶清霜微微颔首,算是接受了林见鹿的解释,捧着这稚嫩的小鸡崽缓步向屋内走去。
林见鹿见状连忙唤住她:“你要做什麽?”
叶清霜坦然答道:“回屋歇息,还能做什麽?”
林见鹿伸手指向她掌心的小鸡,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赞同:“虽说你们是师徒,但终究男女有别。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恐怕不太妥当吧?”
叶清霜神色复杂地望着她,实在难以理解林见鹿是如何对着一只初生的小鸡说出‘孤男寡女’这样的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