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?”
西蒙不敢直接回答,“……他还需要弗兰先生,您知道的,没有弗兰先生他就活不下去的。”
弗里克思考了几秒钟。视线重新回到男人脸上,晃荡的脚尖毫不客气地踢着男人的下巴。
“但愿如此……不过啊。”
弗里克弯下腰,眼里有一种病态的戏谑,“我希望你这根狗绳是牢靠的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爬起来一点儿,我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。”
男人颤颤巍巍拖着血淋淋的腿支起身子,弗里克的笑声让他发抖,他险些摔回地上。
“你不仅是不称职的丈夫,更是不称职的父亲,你知道吗,你的儿子谈恋爱了,你知道是谁吗?”
男人满头冷汗,痛到不断吸气,意识模糊中,他摇了摇头。
弗里克悄声贴近他的耳朵,姿态优雅,像是蛇一样让人悚然。
“你见过的啊,我的教子,那个白化病男孩。”
男人瞳孔紧缩,身体抖得竟比中枪前更厉害。
弗里克收起笑容,盯着男人的眼睛。
“去把人鱼给我带过来。”
“既然领袖已经将告知真相的主动权交给我,我认为这代表领袖更信任我的决定,我不知道你出于什麽考量,三番四次找我谈话。”
咖啡馆地下的某间办公室内,莎拉戴着面具和伊恩对峙,伊恩靠在椅子上,不紧不慢地问道。
“我认为你的经验不够,随意告知任务对象真相,可能会逼死他,他有很多自杀的前科。”
莎拉的声音冷到极点,伊恩的指尖敲击着桌面,他忽然笑了。
“我算是明白为什麽领袖将主动权交给我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麽。”
“那不好意思,你得听我说完。你认为自杀是一种软弱行为对吗,让我来猜一猜你的想法。”
伊恩双手交握在桌面,他靠近了这个戴着面具的女人。
“这世上悲惨的人太多,你见过的人,你经历过的事情,也许远比弗兰·米勒经历过的事情更悲惨。以至于当你看到他自杀十几次时,你认为这块计划蓝图中小小的‘拼图’太过脆弱。”
“可莎拉,苦难能够比较吗?一个人对苦难的忍受程度能够比较吗?选择自我放弃就能够代表一个人是软弱的吗?莎拉女士,这未免太不公正。”
“他在最羸弱的年纪,选择32次报警,你在他的评估报告中认为他偏执,却没有看到这背後他对一个国家秩序的期望。他享受着最好的教育,过着优渥的生活,造成他生活苦难的人,并不能直接伤害他,他因为精神压力自杀14次,你对他的心理承受能力,给出很低的评价。”
“但他活下来了,莎拉女士,他活到了现在。”
“难道因为你足够坚强,因为你见过太多坚韧的同胞,你就能认为他破碎且不够坚强吗?”
“只要他动摇一点点儿,他就能享受到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生活,但他仍保持愤怒,充满同理心,他仍明白什麽是错误的,什麽是公正的,他仍充满悲悯,莎拉,这不够证明他的坚强吗?”
“他连死都不在乎,却仍为不够公正而愤怒,他对秩序有很强的执念,承认吧,我们都曾对他有偏见,你该好好正视他。”
“他不是软弱的,麻木的,碎裂的。”
这些话简直不像伊恩会说的,更像是领袖会说的。固执己见傲慢的大少爷陈述着自己的观点,莎拉看到他的眼里似乎有泪光,她意识到一件事,伊恩被改变了。
“比起担心他知道真相之後会不会自杀,我认为更重要的在于,尊重他的知情权利。”
“以及,我们要帮助他接受过去的事情,而不是一味隐瞒。”
莎拉闭上眼睛,呼出一口气,似乎很头疼,“……你打算什麽时候告诉他。”
“圣诞之後吧,现在或许是他生命里最开心的时刻。”
“伊恩,这些话很漂亮,但……”
“莎拉。”伊恩打断了她。
莎拉看着眼前这个成熟不少的男孩,下一刻伊恩的话却让她有些震惊。
“他不是你的白鼠。”
“请你不要试图从手中漏出一点点真相,去试探他的反应,我手中的那份档案,你替换了部分内容。”
“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,伊恩·雷尔夫。”
“是吗?”伊恩神色冷淡。
“你替换的那部分档案,记录着他的母亲真正的死因,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,现在请你回答我另一件事。”
“真正杀死他爷爷的那个人,到底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