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语气肯定,似是认定此人已经是假冒的。
“好,好吧!那先这麽办!”
李倓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漆黑一片,空气潮湿沉闷,带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,还不时有水滴从上方落下,已在地面上长出不少的青苔。
再定睛一看,这不是地牢吗?
虽不知中间发生了什麽,怎麽晕了一瞬,人就蹲大牢了。
难道是如今不喜欢听书也算犯法?那皇兄可真是有病,就这麽希望他怀龙胎?
倒是也有趣,他回长安这麽多年,还没在地牢里住过呢。
就是条件未免太差了,这间牢房空空荡荡的什麽都没有,至少给他个干燥的稻草堆吧。
话本子不知道为什麽在怀里,因常年密不透风整个地砖都是湿的,感觉从未干过。
反正也不喜欢,他干脆将那话本子垫在屁股下面,不然裤子湿了也挺难受的。
血迹早已干涸结块,变成暗红色,难看地挂在胸前。
李倓不以为然,抱胸坐着,身体靠墙开始闭目养神。
此地应是在地下,比起上头那烤人的温度,体感倒是凉爽舒适,不如多待一会再出去。左右以他的功夫,就算是不能动用内力,这里也困不住他。
不久便有巡逻的狱卒路过,偷鸡摸狗似的来到他的牢门前,小声问道:“喂——喂——你醒了吗?你真的是建宁王吗?”
这是什麽问题?
李倓眼也不睁,果断说道:“不是。”
建宁王都死了多少年了,现在哪儿来的建宁王?借尸还魂吗。
“诶——”
狱卒问完便一溜烟儿地跑开了。在角落里和其他狱卒小声讨论起来。
“怎麽样怎麽样,问了吗?”
“问了问了!他说他不是殿下!”
“诶怎麽可能,据说他是诶,说和陛下长得一模一样!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能有几个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我们就给人扔这儿,会不会不太好啊?”
“把人送过来那老头不是说已经进宫去禀告陛下了吗?陛下那麽重视殿下,应该马上就会来的。”
“不是,说的你们见过陛下一样的。见过吗?”
几人纷纷摇头。
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见过天子容颜呢?
“况且他都说他不是了……”
“你看那样子,像是怀了龙胎的吗?”
“不太像但是那个人浑身是血的,确实像流了的。啊……不会出事吧……”
“反正咱们还是先小心为上吧,万一是真的,到时候怠慢了,可要掉脑袋啊。”说着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。
几人倒吸一口凉气,立马干活去了。
但是也没人证实建宁王确实有龙嗣了啊!不知道为何已经变成民间默认的事实。
可见话本子威力之巨大。
李倓听得无语了,几人虽然看似小声,但这牢像是关重刑犯的,不久前又刚大赦天下过,根本没几个人。
几人的声音在空荡的地牢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气得他又要气血翻涌,堪堪才压下去。
“陛下,又来了。”
李俶没有停下手里批改文书的速度,头也不擡地回道:“这个月第几个了?”
“第七个了。”
近日总是有人冒充建宁王,一个接一个地往东宫跑。起初他也信以为真,相信以李倓的实力,在与王毛仲的对抗中脱逃应没有什麽难度。
可是事实总给他当头一棒。
一想到宁愿为他赴死的幼弟,李俶的心就像被一剑穿胸一样,起初不感到痛,可渐渐地那巨大的苦楚就要将他吞噬,恨不得直击心脏,让他死得痛快些。
李俶皱眉,那皱纹已在帝王的眉间留下深深的沟壑。
他“啪”的一下将毛笔扔在桌上,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出大大的黑点。
“那您还去看看吗?人已经关在地牢了。”
“怎麽去地牢了?平常不是直接带过来的吗?”
“奴才不知。”
沉默良久,他还是下定决心放下,不再去追寻一场不可能实现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