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看李俶,只得时刻盯着外头阴沉不定的天气,一旦有一丝变化便打算趁机找陛下搭话。
李俶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,没有擡头。仍是一副专心批奏折的模样。
那便是要关。
宦官小跑着去关窗,头刚探出去看看屋檐打湿的情况,便“哎呦”一声。
“怎麽了?”
“燕子窝掉下来了,不过还好那些燕子应该都长大了,想必都飞走了。”
这一刻,李俶那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醒了,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前,也不顾宦官的惊呼,果决地开门。
“哎呦陛下,外头冷,可不能出去啊。”
李俶仍旧充耳不闻,他也只是走出了几步,鬼使神差的,他一眼就看到那只躺在雨水里,被污水染湿的红白色的小家夥。
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死了没,是从燕子窝里掉下来的?原来有这只吗?
宦官问:“是燕子吗?”
李俶捧起那团小小的身影,戳了戳它未成形的翅膀,尚有温度。
“不,是鹰。”
鹰听见了。
鹰知道了原来自己是鹰。
太医心道天知道这大晚上的,天子喊自己过来只是为了救一只鹰,而且看上去刚出生没几天,连毛都没长齐也没开始变色!
他还以为陛下终于想开了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愿意吃药了。
还好鹰的伤势不重,只是肚子着地的时候稍微摔裂了些皮,这才渗了些血,摸上去没有骨折。加上有些失温。
稍微保暖一下应该就可以了。
“它会觉得痛吗?”
李俶摸了摸鹰毛茸茸的小脑袋问道。
“臣不知。”
“好,你下去吧。”
太医斗胆又啰嗦了一句:“陛下您的病……”
“下去。”
太医哆哆嗦嗦地滚下去了。
忘记问它吃什麽了,李俶突然想起,但又不好再让太医滚回来,只好让人先煮了些米糊过来。
鹰虽然睡着,或许是昏迷了,嘴巴却不停,一勺一勺吃的很快。
李俶竟觉得自己内心也被填补了几分,干脆用布帛给鹰团了一个窝,放在砚台旁陪自己工作。
看着鹰起起伏伏的小小胸膛,难得的睡意如潮水般涌来,连眼皮都开始打架,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难得的一夜无梦。
鹰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暖暖的,肚子也好像被填饱了,心情不错。
它挣扎着站起来,发现自己好像站在谁家的桌案上,是被捡到抓进来了吗?
正要试着叫唤两声就被人捂着嘴连带着脚下的布帛一起端走了,直到远处才开口说话。
宦官一直盯着这边的动向,看到鹰醒了立刻眼疾手快把它揣走。
“小祖宗,别叫,圣上好不容易睡一觉,别把人吵醒咯。”
鹰感到很奇怪,他听不懂燕子说话但是听得懂人说话,这正常吗?
这是被皇帝捡走啦,那还挺厉害的。
鹰知趣地点了点头,一副“交给我吧”的眼神。
但李俶还是醒了,发现桌上东西少了,皱着眉正要开口询问。
宦官适时又把鹰端了回去。
“在这儿呢陛下,这不是怕这小东西饿了,奴才正要带它出去喂食。”
“不必,朕亲自来。去准备些它该吃的东西来。”
宦官端了一碗的昆虫上来。
鹰嫌弃地站到李俶手指上,誓要与这些恶心的东西拉开距离。
于是宦官又端了一盘生肉上来。
鹰睁大眼睛看向他,我牙都没长齐你让我吃这个?而且生的能吃吗?忍不住又往掌心挪了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