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终于还是喊出了那句:
“……兄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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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太过放肆了。
事後冷静下的李倓才觉得刚才做了多麽荒唐的事。
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像疯长的毛竹,不过一念之间就已经控制他每一处思维神经,如蛛网般控制了他的想法,连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从小跟在姐姐身边,自是无人教导他那些事情,可只是看了一本话本,再到他触碰到兄长时,竟然无师自通。
他对自己感到恶心。
李倓一拳重重地砸在一旁的柱子上,连房梁都跟着颤抖一瞬。鲜血顺着红色的梁柱缓缓滴落,几乎融为一体。他甚至想给自己来上一拳,转头就看到了狼藉一片的现场,和浑身脏污的李俶。
……还是先清理一下吧。
还好,还好兄长不会醒,只要他再克制,再忍耐,再隐藏的更好些,李俶永远不会知道那些事情。
永远当他还是那个恭敬有礼的幼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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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。刚入冬就已下起小雪,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已经堆起薄薄一层积雪。
“殿下刚醒,还是多注意休息吧。”
“辛苦倓儿了。”李俶虽嘴上这麽说,手里的笔却没有停下。
这两年李倓虽替代他做了不少事,但他还需自己梳理一遍,以便掌握如今朝中的最新情报。
李倓虽有心想要阻止,只是自从李俶醒了以後,他就更不敢看他了,生怕自己什麽异样叫人发现。李俶是多麽敏锐的一个人,自然什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文书都没能让他分心,这个幼弟躲躲闪闪的眼神倒是让他好笑,不由得问出口。
“我是做错什麽了吗?倓儿好像从我醒了之後,就没直视过我。”
话都这麽说了,如果现在对视会显得更加做作,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。
“……没什麽,不是殿下的错。”
李倓放下午膳,秉持着绝不多说一句话的决心,一句关心的话都没再提,转身就要离开。
却被拉住了手。
“哦?是吗。”
李倓的手方才离开端来的食盒,食盒的盖子已经被打开了,因此李俶越过食盒来拿他的手的时候,衣袖正好盖在饭上。
李倓:“……”
于是默默地抽出他的手,嫌弃地将李俶的袖子挥开,开始考虑这饭还要不要让他吃的问题。
“殿下,要不臣弟去给您换一份吧。这份我自己吃,不浪费。”
“怎麽还唤我殿下。”
李倓:?
“我在梦里可是一直听你唤我兄长呢。”
李倓:!
李倓顿时也顾不得那些饭不饭的了,听到这话脑袋便“轰”的一下,全身都血液迅速流动,他想要阻止自己的脸和耳朵染上红晕,却终是没办法控制生理反应,只得又背过身。
“殿下都说了是梦,梦里真真假假难以分辨,不可轻信。”
“当真?”李俶绕过桌案,故意慢吞吞地走到李倓面前,看着他已经红透的故意别过去不给他看的脸颊,“那倓弟怎麽脸红了?难道叫兄长是如此不可开口之事?是觉得我很失败吗?”
李俶身上还未散去的草药味萦绕在鼻尖,见他不说话,李俶更往前一步,一副他不说话就要更加逼近的模样。
味道更近了。闭起眼都能想象出那人站在眼前的神态。
李倓不着痕迹地,几近贪恋般地吸了一口气,看似在呼吸,其实只是想把这个味道印刻在灵魂中。
集尽自己最大的克制力轻声叫道:“……皇兄。”
“好。”李俶蓦地不再靠近,身体稍後倾,拉开一小段距离。
李倓差点要松一口气,那人却突然摸了摸他的头。
没有再多说一个字,披上狐裘就要向外走去。李倓急得赶紧跟上。
“殿下要去哪里?外面冷,有什麽要事臣弟可以代劳。”
李俶笑着回头说:“煮面。”
“今天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,怎敢劳烦殿下……”
“你又来了。”
“……怎敢劳烦皇兄亲自下厨。那份饭若是觉得脏了我去换一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