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呢?”
章嶟叹气道:“还不是得我善后?那孩子怪可怜的,我总要代她补偿一下。”
公孙佳道:“这不挺明白的么?”
“她又不干了,说我变心了,对别人更好了,不帮她了。我这就是在帮她呢!”
公孙佳心说,你这倒忙帮得,还真是在帮倒忙了。她说:“那你跟她说明白嘛!她一生都在后宫、后宅,没你那么多的道理,你教她嘛。光抱怨,说人家错了,不给人家说错在哪儿。”
“你也这么说,对吧?我说了,人家不听。她现在恨不得拿根绳子把我给捆她宫里那根柱子上。她要是像你这么明理懂事就好了,怪不得你能做丞相。哎哟,她们想事儿,跟咱们想事儿都不一样。”
公孙佳与他面面相觑,摊摊手,章嶟道:“害!我也就是说一说,倒累你跑这一回。”
公孙佳道:“我近来不能帮到陛下也很内疚。”
章嶟突然想到一件事,说:“苏铭正在理盐务,也未免太慢了。罢了,不提这个,还有道路、运河等事,你先前办过的,你看这件事怎么做?苏铭给我的条陈我看了,太慢!”
公孙佳想了一下,说:“如果是初稿,我也看过了,不算慢呀!难道后来改了?”
“没改。”章嶟说,口气又淡了下来。
公孙佳道:“那不慢,我在北地勾连雍邑修的那些道路、运河,花了长时间呀?那还只是一部分,后续的还在修呢。他定个三、五年的,不算慢了,要修养生息呀。”
“你在雍邑,那是万丈高楼平地起,要建城的你忘了?”
“我那时候是为了用兵北方,与现在情形不同。那个时候,大家愿意苦一点、干得多一点,现在谁不想着仗打完了,也该松口气了?缓一口是应该的。再说了,您想想,当初我是总理诸般事务,如今要苏铭再与工部、各州县协作,他干过么?没经验呀,得容他摸索。”
章嶟道:“我再想想。”
公孙佳道:“好。想点儿高兴的,今年的租赋很不错,户口也增加了,新垦的田亩也变多了。”
章嶟听到这个不由一笑:“那倒是。”盛世有两个硬指标:田亩、人口。然后才是其他。
公孙佳道:“是吧?”
“嗯。”
“普贤奴他们也来京述职了,要不要听他说一说雍邑的情形?明年去避个暑?”
“你怎么还忘不了这个呀?”
“人一辈子能建几个雍邑?我要显摆,”公孙佳笑着说,“散散心,嗯?”
章嶟心头一暖,道:“明天叫他过来吧。咦?没有三年吧?”
公孙佳道:“雍邑是副都重镇,他又是副留守,要时常通报才好。”
“你也太谨慎了。”
“他在别的任上我也不这么要求他。明天我就不来了,让他自己过来。”
章嶟道:“你也过来嘛!大郎要娶妻了,你不能从头到尾真的什么都不管,最后给他掌掌眼。”
“我读书不多,你知道的,礼仪上的事儿还是他们来吧。”
“你做使者,”章嶟决定了,“岷王与你一同……”
他不想让赵司翰等人得意,于是名义上的媒人是太皇太后的弟弟,婚礼当天,就让岷王与公孙佳做迎亲使。因为与大长公主那点小疙瘩,他气虽消了,依然没有用钟源。
公孙佳道:“那行,不过我骑马跑不快。”
“不用奔跑,就这么定了!”
“那这个活计我能干。”
章嶟道:“明天别忘了一起过来,咱们再说说话。”
他的样子有点可怜,别人到了中年威严已成,他到了中年却突然之间连爱妾都不体谅他了,很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。公孙佳颇觉好笑,道:“好。”
第298章凌峰
余盛不是头一回见皇帝了,章嶟也不是他见的第一个皇帝。皇帝嘛,在他这儿就是个老板,绝对没有他小姨妈厉害,那还有什么好怕的?章嶟的问题他基本对答如流,少数几个问题稍微想一下也答得得体。
就见这皇帝笑得跟个中年傻子似的,余盛心想,我到他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不能跟他一样傻。
回答完了提问,章嶟还勉励他要继续努力,余盛也很标准地回答了。面圣的许多问题已经逐渐形成了标准答案,余盛也都背了个八、九不离十。一切就绪,余盛退了出去,看样子皇帝跟小姨妈还有话要说。
等小姨妈从殿里出来,等得要打盹儿了的余盛急忙迎了上去:“阿姨!”
公孙佳奇道:“你还没走呢?”
“小姨父让我等你呢,嘿嘿,您现在是——”
公孙佳看他笑得贱兮兮的,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:“你跟我来吧。”把他带到了政事堂,让他就给自己当个文书,处理了一上午的公事。
太子的婚礼临近,政事堂有志一同不让下面有任何不好的事情报上来,都在加紧处置,该压的压、该收拾的收拾,场面是空前的和谐。延安郡王看了余盛一眼,说:“哟,这不是普贤奴么?长这么大啦?”
公孙佳道:“他早长大啦,就是还有点傻。”
余盛也不生气,搁小姨妈面前,谁不傻呢?延安郡王感慨了一句:“这孩子脾气真好。”
赵司翰突然问道:“陛下对雍邑这么上心?”
公孙佳道:“啊,您想想现在的留守是谁。”
“豁!”延安郡王记仇,嘲讽了一句,“普贤奴啊,你这给人看家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