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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 幸存者的沉默（第2页）

回到给核心团队分配的特殊隔离区，顾北辰看到林浩一个人坐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，面前放着一杯早冷透的水，眼神空茫茫的，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顾北辰走过去，在他对面坐下。

林浩慢慢抬起头，眼神里没了以前的敏锐和灵动，只剩下说不尽的疲惫，还有点迷茫。“指挥官，”他声音干得厉害，“我……我想在脑子里理一段巴赫的赋格，好整理整理思绪……可我现，我没法像以前那样，感受到它里面的数学和谐了。”

他抬起微微抖的手：“我现在听每一个音符，看每一条定律，都会不由自主地想把它们拆了、重新拼……我会琢磨，如果这儿的引力常数变一点，如果光不是现在这个值，这段音乐、这个宇宙，会变成什么样？陈工他……是不是在被抹除的那一刻，看到了所有可能性的……尽头？”

他的话有点乱，可谁都能听出来，他在认知层面受了伤。法则侵蚀的代价，已经开始显现了——它先摧毁的，是人们对世界确定性的信仰。

就在这时候，阿杰也从医疗检查室回来了。他脸色白得吓人，走路都有点飘。他没看顾北辰和林浩，径直走到离他们最远的沙上坐下，双臂紧紧抱着自己，好像特别冷。

“阿杰？”顾北辰关切地喊了他一声。

阿杰没应声，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，喃喃地说：“太吵了……”

林浩疑惑地看了看四周——隔离区特别安静，就只有通风系统的轻响。

“什么太吵了？”顾北辰沉声问。

阿杰抬起头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，眼神却像穿透了墙壁，望向港口深处。“这里……到处都是‘声音’……”他声音沙哑，“机器的振动，能量的流动，人们的思绪……还有……还有那种‘伪装’下的寂静……”

他突然抱住头，声音里带着痛苦和极大的困惑：“有一个‘声音’特别怪……它就在我们中间，可听起来……为什么那么‘干净’？干净得……像那片‘虚无’……”

潜伏的危险

阿杰的话，像一道冰冷的电流，一下子击穿了顾北辰和林浩因为疲惫、悲伤而有点麻木的神经。

港口里的“声音”？“伪装”下的寂静？一个“干净”得像“虚无”的声音，就在他们中间？

林浩猛地看向顾北辰，两人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慌。阿杰的感知从来没出过错，尤其是在能量和意识这种层面上。他说的“干净”，绝对不是平常说的整洁、纯粹，而是一种……没有任何生命波动，没有任何情感起伏，完全符合某种冰冷逻辑的“有序”。

这种“有序”，和第二个节点里那种狂暴却有生有灭的法则混沌完全不一样，反倒更像“援军”给人的感觉——非人的、精确到可怕的感觉。

难道“援军”不只是跟在他们后面？它们的触角，或者说，跟它们类似的东西，已经渗进“彼岸港”里了？

顾北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。他们刚从九死一生的地方回来，带着战友牺牲的剧痛，还有关系到文明未来的珍贵信息，本以为回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，能喘口气。可阿杰的感知却在说，危险可能从来没离开过，甚至可能以更隐蔽、更致命的方式，早就潜伏在他们身边了。

外面有虎视眈眈、已经下了最后通牒的“援军”舰队。

里面是身心俱疲、急需休整的团队。

现在，可能还有一道来自内部的、冰冷的注视。

“幸存者”的沉默之下，暗流已经开始涌动了。

顾北辰深吸一口气，感觉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好几倍。接下来的每一步，他们都得像踩在薄冰上一样，半点都不能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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