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阳缓缓睁开眼,焦土上的风沙已停。他右臂的符链仍在缓慢游动,像是有生命般修补着断裂的经络。左手空荡处传来阵阵隐痛,不是血肉之伤,而是灵根与大道共鸣时留下的裂痕。他没有多看那片被风吹得翘起的血甲一眼,只是将万灵拂尘从地上拔起,拄地而立。
拂尘尾端扫过石碑裂缝,一丝极淡的符息掠过指尖。那不是阵法残留,是更古老的东西——像是某种召唤的余韵,在法则底层轻轻震颤。
他低咳了一声,喉间泛起铁锈味,却未停下动作。老子赐下的紫气在他识海中流转,不助恢复,只稳神魂。他知道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,但时间也等不了他痊愈。
归墟谷在三千里外,横跨两界断层。寻常修士需借圣器破障而行,他如今连御风都困难,只能一步步走过去。
他迈出了第一步。
每一步落下,脚下大地便微微震颤。紊乱的灵气如针扎进经脉,逼得他不得不放慢呼吸,让自身气息随周遭波动起伏。这不是调息,而是“藏”。就像落叶沉入湍流,不争不抗,只顺势而浮。
三日后,谷口出现在眼前。
一道灰白屏障横亘天地之间,形似古篆,又非文字,更像是某种封印的残影。它静静悬在那里,没有攻击,也没有警告,可玄阳知道,若强行突破,整座山谷都会苏醒。
他站在原地,闭上双眼。
耳边渐渐响起细微的嗡鸣,如同老旧木门在风中轻晃。那是符障本身因岁月侵蚀产生的微弱震颤。他不动,也不催动符力,只是用心去听——听那符纹内部最细微的断裂声,听那能量循环中的顿挫点。
片刻后,他抬起右手,在空中虚画一道反向符引。
指尖划过空气,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光痕。那光痕歪斜、短促,却恰好补上了符障某处即将断裂的节点。屏障微微一震,随即裂开一线缝隙,仅容一人侧身通过。
他走入其中。
谷内雾瘴浓重,脚下土地布满断裂符文,有些深陷石中,有些则漂浮半空,像被冻结的涟漪。玄阳缓步前行,每一步都计算着落点。他知道这些符文曾属于一个完整的体系,如今虽残破,仍能感应外来者的意图。若是心急,或是运力过猛,便会触连锁反应。
前方出现一片石林,巨岩错落,表面刻满残缺符纹。他刚踏进一步,脚底传来震动——地下有东西正在启动。
三息。
他感知到阵法运转的节奏:先是灵气汇聚,再是符链激活,最后爆焚神之火。整个过程精准如钟摆,不容差错。
他没有后退。
通天箓贴在胸前,自动亮起微光,映出地下灵气流动的轨迹。那不是直线,而是螺旋状回环,如同呼吸一般一张一合。玄阳盯着那节奏,忽然向前踏出一步,落在两块岩石之间的空白地带。
这一脚踩下,周围气流骤然扭曲,热浪扑面而来。但他身形微倾,如柳枝迎风,竟将冲来的能量卸向两侧。石林轰鸣,符光闪现,却未能锁定他的位置。
第二步,他在能量交汇的死寂点转身,拂尘扫地,一笔勾出逆转符引。那符纹并不完整,只是一道折线加一点收尾,却正好打断了阵眼的能量节律。
石林缓缓分开,露出后方幽深洞口。
洞壁泛着微光,不是火,也不是灵晶,而是一种自生的辉色。上面刻满了未知符文,排列方式前所未见,既不像洪荒正统,也不似魔族邪篆。玄阳走近几步,通天箓忽然剧烈震颤,仿佛与什么产生了共鸣。
洞中央有一石台,台上置一玉匣。封印早已风化,只剩几道裂痕盘绕其上。匣身无铭文,却散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——像是最初的符,还未被书写之前的那种“存在”。
他伸手去拿。
就在指尖触碰到玉匣的瞬间,脑海猛地一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