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阳指尖还按在符心上,血痕未干,掌心却已开始麻。那张封着九只金乌的符箓微微震颤,像是在回应他残存的神识。帝俊掌中火球砸落的瞬间,护罩第六重裂纹蔓延,第七重早已碎成光屑,余波震得他五脏移位,喉口又涌出一股温热。
他没抬头,也没动,只是将左手掌根压得更深了些,仿佛要把自己钉进这片焦土。鲜血从指缝渗出,顺着符箓边缘流淌,竟未滴落,而是被那微弱的符光一点点吸了进去。符文边缘泛起一层暗红,随即亮起一丝微光,第六重护罩的裂痕竟止住了片刻。
白泽的冰矛再度凝成,百丈长的寒刃撕裂空气,直刺而来。几乎同时,九尾狐的妖火螺旋而下,毒雾紧随其后,飞廉的风刃裹着碎石横扫。四道攻击几乎不分先后,轰在护罩残存的五层之上。
轰!
护罩剧烈晃动,第五重当场崩碎,第四重裂开三道斜纹。玄阳身体一晃,左臂支撑不住,肘尖触地,又硬生生撑起。他知道,再这样下去,不用帝俊亲自出手,妖族的轮番猛攻就能将他彻底压垮。
他闭眼,神识沉入识海。
太极之道讲究守静致柔,不争而胜。他不再强提符力,反而放慢呼吸,一吸一呼之间,竟与地脉深处那丝微弱金光隐隐同步。后土还在支撑,地脉未断,还有机会。
他以神识在识海中勾勒符形——不是完整符箓,而是最基础的“承力纹”,专用于分压卸劲。符形初成,通天箓残余的韵律轻轻一震,那符便自识海浮现,贴上护罩第三重裂痕处。光芒一闪,裂纹不再扩散。
成了。
他睁开眼,目光平静。不再用断指画符,那样太耗气血。他改用心画,每成一道,便由通天箓引动,自动补上护罩缺口。虽然度慢了,但更稳,也更省力。
白泽见一击未破,冷哼一声,手中玉简再扬,冰矛未散,竟在空中分裂成九支,如群鸟扑食,接连撞向护罩。玄阳神识微动,三道心画符文接连浮现,分别贴于不同位置,将九支冰矛的力道逐一偏转。冰矛擦过护罩,轰入地面,炸出九道深坑。
九尾狐怒极,九条长尾齐甩,妖火化作火网当头罩下。玄阳神识一凝,识海中勾勒出一道“流转纹”,符成瞬间,护罩表面泛起涟漪般的光波,火网落下,竟如水流般滑向两侧,未伤符心。
计蒙的毒雾弥漫而来,带着腐蚀之气,所过之处,焦土冒起黑烟。玄阳眉心微动,一道“隔断符”浮现,横于护罩之前,毒雾撞上符光,竟被拦在三尺之外,无法再进分毫。
飞廉双翼一振,狂风卷着碎石如刀,从四面八方袭来。玄阳不再逐一应对,而是以太极轮转之理,在识海中勾勒出一道“旋引符”。符成,护罩外层光晕缓缓旋转,风石撞上,竟被卷入旋势,甩向高空,散落远方。
妖族攻势未停,却已显疲态。
他们的攻击依旧猛烈,但节奏开始紊乱。白泽的冰矛间隔变长,九尾狐的妖火不再连绵,计蒙的毒雾稀薄了许多,飞廉的风刃也少了凌厉之势。他们并非不强,而是玄阳的防御方式太过诡异——不硬接,不硬挡,而是像水一样,把每一击的力道都化开、引走、反送。
帝俊立于高空,脸色阴沉。
他看得清楚,玄阳已无力反击,七窍血迹未干,左臂颤抖,右手指骨断裂,整个人靠肘撑地才没倒下。可那护罩,竟在一次次碎裂中重新补全,符光虽弱,却始终未灭。
“他在借力养符。”帝俊低声说道。
东皇太一握着混沌钟残片,眉头微皱:“他把我们的攻击,当成了修补护罩的养料。”
帝俊冷哼:“那就再加一把火。”
他抬手,指向白泽:“你先退下,换计蒙上,毒雾加量,持续压制。九尾狐,火势不要停,烧他的神识。飞廉,风刃带压,逼他分神。”
命令下达,妖族立刻调整。
计蒙张口,吐出的不再是稀薄毒雾,而是一团浓稠如墨的黑气,一出即沉,贴着地面蔓延,直扑玄阳双足。九尾狐九尾齐舞,妖火层层叠加,形成火幕,将护罩完全笼罩。飞廉双翼狂振,风刃不再零散,而是化作一道旋转风柱,从头顶压下,带着千钧之势。
三重压迫,同时降临。
玄阳神识一紧,识海中刚勾勒出的“隔断符”瞬间溃散。他咬牙,强行稳住心神,改画“承压纹”。符成,贴上护罩底部,挡住毒雾侵蚀。紧接着,一道“分流纹”浮现,将火幕热力引向两侧。最后,一道“卸力环”成于头顶,将风柱的压迫缓缓卸向四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