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呼呼吹着,火焰随着风势越腾越高,越烧越旺。
屠北战跪在地上,身後,是一片废墟。
和尚们将一桶一桶的水泼上屠北战腿上的房梁木,待火焰被扑灭後,合力将其推开。
那是一根好几个成年人才能合力推开的房梁木。
而方才,那房梁木却直直地砸在屠北战的身上,痛楚可想而知。
“救。。。”
屠北战轻声,用尽自己最後的力气,擡起手臂。
“救救阿昭。”
待慕时被和尚们接过,采取紧急措施後,屠北战轻轻一笑,仿佛完成了使命。
他摇摇欲坠,最後倒在地上,瞪大了眼,一动不动。
他的手有些凉,那种凉,就像是往火堆里丢了一块冰,不但没有降温的效果,反而让火焰猝然盛开得更旺。
目光涣散,盯着被大火灼烧的天空很久。
可是眼前是一片血红,所有东西都影影绰绰只存在一个轮廓。
天空好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睛,也在看着屠北战。
长明长老前来查看屠北战的情况。
他蹲下身子,食指颤抖着试探屠北战的鼻息,最後,擡头唤道。
“快,快去叫宫里的太医!!!快点!!!”
身後机灵的和尚听见了,连忙马不停蹄滴跑向皇宫。
“啊——啊——”
天空上方,不知何时盘旋着一群乌鸦。
屠北战就这麽直直地看着,却一声不吭,只用力地呼吸着,将自己心口的灼烧热气与满腹委屈,在颤抖的呼吸中,一点一点地挤出胸口,不让自己的意识被那些东西撕裂。
一直大胆的乌鸦来到屠北战的身旁,试探着,最後,被长明长老轰走。
——
“明曜记得,若是遇到什麽事情让你觉得,让你觉得难受,那就快来找师傅。”
“呵,慕时,你真的以为你是神医在世?疼的时候,我不去找郎中,我去找你干嘛?”
那个时候的慕时因为久经沙场,医术并不差,想表达的意思,只是说,如果屠北战受到伤害,可以来找他,他会有最好的解决办法。
现在的屠北战以为,他已经长大了,什麽事情都不需要慕时了。
他可以保护他。
他早就想过自己的很多种死法,但当他真真正正地接近死亡时,却发现——
他根本无法离开。
无法离开北冥,无法离开人世,无法离开慕时。
“阿昭。。。”
那沙哑的声线根本不成音调儿。
他轻声呼唤着,费力地将头侧到一旁,发现慕时还没有醒。
泪水一下子便再也控制不住,奔涌而出。
阿昭。。。
我真的好疼啊。。。
我真的。。。真的好想离开这个人世——
这个世间,好苦好苦啊。。。
阿昭。。。
如果我还能活下来,请你。。。一定一定——
不要再离开我了。
好不好?
他于心中呢喃,最後,理智逐渐被蚀骨的疼痛吞噬。
他彻底闭上了眼,再也听不见耳边呼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