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锦瑟却不疾不徐,甚至微微福了一礼,姿态无可挑剔:“儿媳见过母妃。”礼毕,她站直身体,目光清凌凌地扫过现场,最终落在温淑华脸上,“并非儿媳有意擅闯,也非见了母妃不行礼。实是方才情急之下听闻王妃竟要为区区府宅内务,动用祠堂重刑,责打陛下亲赐御令执令之人,这才匆忙赶来。”她特意加重了“陛下亲赐御令”几字。
“胡说八道!”温淑华气得脸色铁青,“这贱婢以下犯上,藐视本妃,口出狂言!本妃依家法小惩大诫,何错之有?!什么御令?谁看见了?!”
“哦?”莫锦瑟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了然与嘲讽,“原来母妃惩治她,是因她‘口出狂言’,而非其身为中书舍人府属官、身负皇命之责?”她目光转向刚刚缓过一口气、终于能抬头的碧城,“碧城,你奉本舍人之命前去太医院时,可曾向懿德王妃报备你此行肩负的皇命、持有的令牌?”
碧城立刻大声道:“回世子妃!奴婢被强扭至此前,便已清晰回禀懿德王妃:此行身负御赐金令,受世子妃莫大人之命,急赴太医院调遣医正救治三少夫人!奴婢句句属实,岂敢胡言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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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御赐金令?”莫锦瑟目光如寒星般直射沈清砚,正是沈清砚最先诬陷碧城撒谎,“敢问沈姑娘,你方才一口咬定碧城撒谎脱罪,妄议主子生死。却不知她是如何‘妄议’的?是她向王妃禀明御令使命后,王妃不信?还是王妃不信府医束手无策、三弟妹胎象垂危,需要外请太医?难道沈姑娘认为,我中书舍人府属官,胆敢假传皇命、私造御令不成?!”一连数个问题,如锋利匕,直指沈清砚构陷要害!
沈清砚被莫锦瑟那洞若观火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虚,下意识后退半步,但旋即强辩道:“世子妃言重!奴婢……奴婢并未说碧城姑娘假造御令!只是……只是三少夫人一向身体康健,怎会突然就危急到非院判不可?王妃心慈,自然以为她小题大做,故意夸大其词逃避责罚……”
“啪!”莫锦瑟猛地抚掌,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清砚:“妙!沈姑娘这‘心慈’二字,用得着实妙!既赞了王妃,又坐实了碧城逃责的罪名,更暗示本舍人管教不力、纵仆欺主!好一个一箭三雕!只是——”她话锋陡然转厉,如同出鞘利刃!“好一个口齿伶俐的侍婢!敢问沈清砚!你无官无职,不通医理,仅凭一句‘素来康健’的主观臆断,就敢在府中当家主母面前,妄议主子胎象安危?!你可有切脉?可曾问诊?可知医者仁心,最怕‘我以为’三字误人性命?!此时此刻,红姒就在听竹院承受生死煎熬,你却在这里凭一句‘我以为没事’,就能断送她母子求援之路?!”她目光冰冷如实质,钉在沈清砚脸上:“敢问沈姑娘,谁给你的胆子?!又是谁教你如此罔顾人性命?!莫非你心中,巴不得三少夫人真出了事,好替你攀附之主坐实碧城‘撒谎脱罪’之罪?!此等险恶用心,令人指!本舍人倒要去问问陛下,这王府内院,何时轮得到你这等心思歹毒之辈信口雌黄,草菅人命?!”
“你血口喷人!”沈清砚脸色瞬间煞白如纸,被莫锦瑟这连珠炮般的质问逼得步步后退,几乎站立不稳!句句诛心,字字如刀,将她内心最阴暗的算计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!她浑身抖,抓住温淑华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:“王妃娘娘!您看她……她好生歹毒!竟然如此污蔑……”
“够了!”温淑华被这唇枪舌剑搅得心烦意乱,眼看沈清砚败下阵来,又惊又怒,猛地站起身,试图夺回话语权。她面色涨红,眼中射出刻骨的怨毒与羞辱,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形:“好!好一个口齿伶俐的莫舍人!本妃倒忘了!你本事可大着呢!不仅公署里能言善辩,在内院也是狐媚手段惊人!勾得世子白日宣淫,白日宣淫!你还有何颜面在此妄谈什么规矩体统?!这般不知廉耻,如何配做世子妃?!如何配进这肃穆祠堂?!”
她终于祭出了这自以为必胜的杀手锏!直指莫锦瑟昨日与宋麟在温泉的私密之事!
此言一出,祠堂内外瞬间死寂!所有下人噤若寒蝉,头恨不得垂到地里。那两个行刑侍卫更是呆若木鸡。
温淑华得意地看着莫锦瑟,等着看她面色惨白、羞愤欲绝、无地自容的样子。
沈清砚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立刻尖声附和:“王妃娘娘说得极是!昨日午后,奴婢亲眼所见!世子爷刚下值便奔回府中,与世子妃在那温泉池内……”她故意欲言又止,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恶毒与鄙夷,“大白天的……衣衫不整……行那苟且之事!简直是……是恬不知耻!败坏门风!如此行径,与那勾栏妓女何异?!也难怪王妃震怒,世子妃今日怎敢拿什么家法国法在此说教?!”她字字句句,极尽污秽侮辱之能事。
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莫锦瑟身上。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温淑华和沈清砚眼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,等着她崩溃、失态、辩解……
然而——
莫锦瑟静静地站在那里,不仅毫无被揭穿的羞愤慌乱,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极淡、极冷、又带着无边讽刺的笑意。
“哦?”她轻启朱唇,声音清越依旧,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,“原来母妃和沈姑娘要说的,是此事?”
她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!
温淑华和沈清砚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。
莫锦瑟向前缓缓踱了两步,目光如同秋水般平静无波地扫过温淑华和沈清砚,最终落在温淑华气急败坏的脸上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:“我方才还在想,母妃今日动用家法,究竟是为儿媳与殿下闺阁之内一时情难自禁的唐突之举,还是当真认为碧城持皇命办差有罪?”她的坦荡近乎无礼!
“若是前者——”她微微歪头,眼神带着一丝无辜与不解,“儿媳倒是疑惑了。儿媳与世子宋麟,乃陛下旨意、宗庙正名的结夫妻。闺阁之内,夫妻行敦伦之礼,何错之有?礼部所颁《内则》虽言明行为端方,却也从未言及‘天时’之忌。莫非……母妃以为陛下赐婚有误?抑或是认为世子新婚燕尔,便不该对结之妻怀有慕艾之情?难道婆母于闺中之时,对父王亦是日日端坐,敬而远之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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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最后一句反问,带着近乎轻佻的杀伤力!直接点破——夫妻之情,人伦之道,你温淑华有什么资格指责?!
温淑华瞬间语塞,脸色由红变紫,气得浑身乱颤:“你!你……强词夺理!无……无耻!”
“至于沈清砚——”莫锦瑟的目光骤然转冷,如同冰锥般刺向那个面色剧变的侍女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威压:“你一小小贱婢!是谁给你的狗胆?!竟敢窥视世子与世子妃居所?!还妄加评议?!王府后宅几时成了尔等刁奴猎奇窥私之地?!懿德王妃在侧,你这般不知廉耻、兴风作浪,究竟是倚仗了谁的势?!又意欲何为?!是想看你主子如何难堪?还是想将这府邸搅得天翻地覆、好坐收渔利?!”
她一连串排山倒海般的质问,句句如同鞭子抽在沈清砚的狡辩之上,最后更是将“窥视居所”、“搅扰府邸”这更大的罪名和“意欲何为”的阴谋猜测直接砸在了她的头上!直接把她的行为从“告状”升级成了“窥视主院”、“搅乱王府秩序”、甚至“别有用心”!
“奴婢没有!王妃……王妃……”沈清砚面无人色,彻底慌了神,只想往温淑华身后躲。
就在这时,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冲了进来,扑到温淑华身边嬷嬷耳畔急语几句。那嬷嬷瞬间脸色惨变,失声惊叫:“娘娘!不好了!听竹院三少夫人……她……她见红了!府医说……说太晚了……随时可能……可能……”
“轰!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下!温淑华眼前一黑,直接瘫软在座椅里!沈清砚也如遭雷击!
阻拦御令!意图害死王府子嗣!这桩桩件件被莫锦瑟点破的致命罪责,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噩耗,彻底将两人钉在了审判台上!
趁此间隙,莫锦瑟对碧城使了个眼色,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:“碧城!此时不去求援,更待何时?待王爷世子回府清算延误之罪吗?!还不快走!”碧城会意,瞬间挣脱束缚,紧攥令牌冲出祠堂!
莫锦瑟目光冰冷地扫过面如死灰的温淑华和抖如筛糠的沈清砚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敲在所有人绷紧的神经上:“这祠堂,是供奉祖先英灵、凝聚家族向心之地,不是某些人以私怨泄愤、戕害皇家使命之所!今日之事,天知地知,尔等心知!待王爷、世子归来,是非曲直,自当……一、一、清、算!”
她没有再多看那两个彻底失魂落魄的对手一眼,转身,如同来时般从容,走出了这弥漫着恐慌、怨恨与无尽悔恨的祠堂大门。阳光照耀在她月白的背影上,留下一个孤高清绝、智谋卓绝的身影,反衬出堂内一片狼藉的彻底溃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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