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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 永徽之变37（第2页）

沈清砚却已将茶壶递到了莫锦瑟面前，脸上笑意盈盈，带着不容推拒的亲热：“姐姐，请吧。”她的手指看似无意地搭在莫锦瑟扶着桌沿的手腕上，微一用力，像是引导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推搡催促。

莫锦瑟“茫然”地感觉到手腕上的压力和小几上那物件的位置，她脸上露出几分“恍然”和“惶恐”，顺从地摸索着伸出双手，似乎想要去接那茶壶。

“小姐小心！很烫！”碧城再也忍不住，挣扎着想要起来提醒。

“多嘴！没规矩的丫头！”温淑华立刻厉声呵斥，将碧城震慑住。

沈清砚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。莫锦瑟的双手终于“摸索”着，握住了温玉茶壶的把柄。那壶身温热微烫。她小心翼翼地提起，身体因为“用力”和“小心”而微微前倾，朝着温淑华端坐的方向，摸索着倾倒壶口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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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千钧一之际！

莫锦瑟脚下一滑，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趔趄！口中出一声短促的、充满惊恐的惊呼：“啊——！”

手中那温玉茶壶顿时脱手！滚烫的茶汤不是对着前方的温淑华，而是朝着斜下方——正好拦在前方、故作亲热姿态的沈清砚泼洒而去！那位置，不偏不倚，正对着她胸腹以下、崭新的水葱绿遍地缠枝莲苏样锦夹袄！

“啊！”沈清砚的尖叫比莫锦瑟更加凄厉刺耳！滚烫的茶汤虽未至沸腾，却也接近烫熟鸡皮的温度！瞬间泼洒在她小腹、双腿之上！

“嘶啦！”锦缎遇水，闷响一声！

“啊！！烫！烫死了！！”沈清砚猛地后跳一步，面容扭曲，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，失声尖叫，再也顾不上维持任何仪态。水葱绿的衣料上瞬间洇开一片深褐色的污渍，热气蒸腾！

而本该摔倒的莫锦瑟，却在惊呼声中，一只手“慌张”地抓住了小几边缘，另一只手却“巧合”般地猛然挥出，伴随着那声惊呼和沈清砚的惨叫，“啪嚓！”一声脆响！小几上那唯一一盏细白瓷茶杯被她“无意”中挥落在地，摔得粉身碎骨！

莫锦瑟本人则似乎用力稳住身形，才险险地没有扑倒在地，但也是惊魂未定，脸色煞白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双眼无神地“望”着惊叫的方向，充满了“不知所措”的惶恐：“怎……怎么了？清砚？母妃？生什么事了？是不是锦瑟……是不是锦瑟又笨手笨脚冲撞了母妃？”她声音颤抖，带着哭腔和深深的自责。

温淑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！她先是看到滚水泼向沈清砚的惊骇，随即是沈清砚失态的尖叫和脏污的衣衫，最后是莫锦瑟“无辜”的惶恐与那一地的狼藉碎片！她精心设计的“孝心考验”，最终竟变成了一场烫伤宾客、打碎茶具的闹剧！自己反而落得个苛责刁难病弱儿媳的尴尬境地！

“废物！都废物！”温淑华气得浑身抖，指着莫锦瑟和狼狈跳脚的沈清砚，手指都在哆嗦，保养得宜的面孔此刻狰狞铁青，如同恶鬼，“一个瞎子！一个蠢货！好端端的一盏茶……你……莫锦瑟！你存心的不成？！连这点事都做不好！留你何用！留你……”

她尖利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
“母妃息怒！”莫锦瑟“噗通”一声双膝跪地，膝盖硬生生撞在冰冷坚硬的青金砖上，出沉闷的声响。她不顾疼痛，声音带着决然的悲凉与哀切，字字恳切，清晰压过了温淑华的咆哮：

“是儿媳无能！是儿媳有罪！竟连一盏热茶都奉不好，惹得母妃如此动怒，更累及清砚妹妹无辜受伤！儿媳自知愚笨体弱，留在这王府之中，唯有日夜添堵，惹母妃伤心！不若……”

她抬起脸，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温淑华的身体，望向了虚无的远方，带着一种心如死灰般的空洞：

“不若就此归宁，去家庙之中，为我婆母、为世子，诵经祈福！以赎此身心罪孽！只求……母妃莫要因儿媳这不祥之人……再损凤体安康！”话音未落，两行清泪竟已顺着她苍白光滑的脸颊，蜿蜒而下，无声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
这一跪，这一哭，这一句“归宁祈福”、“不祥之人”，如同最凛冽的冰水，兜头浇熄了温淑华沸腾的怒火！瞬间冰寒刺骨！

归宁？去家庙？！她敢？！宋麟能答应？！文昭帝和镇国将军府能答应？！更何况，“祈福”两字，点明她虽“眼盲无用”，心却始终在王府，在为婆母和世子着想！而她温淑华今日的所作所为——逼针药不成，又弄出这“奉茶伤客”的闹剧，传扬出去，莫锦瑟跪地自请归宁祈福，她温淑华刻薄寡恩、刁难病媳的罪名，顷刻便会传遍长安！文昭帝一向仁厚，闻知此事，又会如何看待她？如何看待平南王府？宋麟那护短的性子……

温淑华胸口猛地一阵窒闷绞痛，气血翻涌上喉头！眼前黑，她死死抓住椅背才勉强站稳，一张脸由青转白，再由白涨得通红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再骂不出来！那口被硬生生堵回去的恶气，憋在她胸腔里，如同滚沸的岩浆，烫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烧穿！她看向跪在地上、默默垂泪、看似柔弱至极实则句句如刀的莫锦瑟，又看看旁边惊慌失措、锦袄湿透、尖叫失态徒增狼狈的沈清砚……

噗！一股腥甜终究没能压制住，猛地呛咳出来，点点殷红溅落在她蜜合色的云缎常服上，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红梅。

“姨母！”沈清砚顾不上自己狼狈，惊恐欲绝地扑上去搀扶，声音都变了调。

莫锦瑟在碧城颤抖的搀扶下缓缓起身，那双“空洞”的眼眸，“茫然”地“看”着眼前一片混乱，脸上泪痕未干，心中却一片冰湖般的澄澈与冷硬。

她转向碧城，声音带着惊魂未定后的虚弱与后怕：“碧城……这里污秽了……扶我回吧。莫挡着母妃……安心休养。”说着，微微屈膝，朝着那一片混乱方向再施一礼，任由碧城搀扶着，转身，一步一步，如同蹒跚于薄冰之上，稳稳当当地走出玉澜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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