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西,永和坊深处,一座新漆了朱门、挂了“公孙县主府”牌匾的宅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静。这是文昭帝新册封的六品县主——公孙漱玉的府邸。数月前,正是这位昔日明太后的心腹昭仪,在乐阳公主皇甫月痛失驸马许湛、恨意滔天之际,精准地递上了那枚“姚氏兄弟祸乱宫闱、欺君罔上、乃明太后放纵亲族把控朝政之铁证”的火把。乐阳公主以此为利器,联合多方势力骤然难,将明太后从权势巅峰狠狠掀落尘埃,迫得深宫至尊不得不还政于文昭帝,不久后便溘然长逝。
事成后,公孙漱玉所求不过是在这长安城中得一隅清净居所安度余生。此举反常得令乐阳公主都心生狐疑,一个曾执掌宫闱风云的昭仪,所求竟如此微薄?然文昭帝仁厚,本就对明太后留下的这位旧人颇感棘手,乐阳建议一出,正中下怀,便顺水推舟赐了这“县主”虚衔,一份微薄却足以维持生计的月俸,彻底将这位前朝昭仪打出宫墙。
此刻,夜幕早已笼罩这座簇新的府邸。内院深处,一扇紧闭的雕花檀木窗棂缝隙里,隐隐渗出暖昧红光,还有令人面红耳赤的激烈喘息、娇媚呻吟与床榻承受重压时出的、不堪重负的“咯吱咯吱”声浪。那木板的呻吟,仿佛下一瞬便要断裂开来。
良久之后,卧房内重归寂静,唯余两具汗湿的躯体纠缠在凌乱锦被间,贪婪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。
娇软无骨的白玉身躯微微蠕动了一下,公孙漱玉撑起酥软的上半身,趴伏在身旁那具宽阔如肉山、白腻皮肤在烛光下泛着油光的胸膛上。她青丝汗湿地贴在精致的颊畔,双颊春潮未退,眼波流转间残留着浓得化不开的媚态。纤细的指尖在那如鼓隆起的、布满汗珠的白胖胸膛上轻轻划着圈,声音腻得能滴出水来:
“王爷……龙精虎猛更胜从前了呢……”那尾音拖得缠绵入骨,带着刻意的讨好与情事后的余韵。
被她伏着的男人,正是冀王皇甫凌!
他那双平日里在大庭广众下总是浑浊迷离、醉醺醺的眼珠,此刻在烛火摇曳中,却迸射出鹰隼攫食般幽冷深邃的光芒!不见半分平素人前的浑噩!一只肥厚沉重的大手随意搭在公孙漱玉滑腻的裸背上,像在安抚一只驯服的猫,又像在盘玩一件精心打造的工具。松弛的面皮上挂着虚伪的满足微笑,声音低沉嘶哑,如同钝器在砂纸上摩擦:
“孤的玉儿辛苦了。事情……办得如何?”那慵懒的语调,掩不住内里冰锥般的审度。
伏在他身上的公孙漱玉清晰地感受着掌下胸膛沉稳的起伏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本能的敬畏。她立刻扬起脸,眼波愈柔媚,声音却带着谨慎的邀功与一丝丝难以察觉的不安:
“王爷放心,池皇后已被异香所惑,只当妾心仰慕她那‘皇后’之尊,又自认看透了妾这点微末心思,只求她些许庇护,并未起疑。如今皇后与太子之间的火药桶已被点燃……只差最后一点火星……便能烧个轰天动地!”
皇甫凌喉咙里滚出一声沉闷的“嗯”,听不出喜怒。肥厚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公孙漱玉光洁的脊背上游弋,仿佛在勾勒一幅无形的江山图卷:“火星……严罗那里,已经备好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,“太子皇甫俊对池皇后积怨已深……根深蒂固。”
他微微眯起眼,那双浑浊的瞳孔瞬间迸射出毒蛇般阴冷的怨毒光芒:“池氏这贱妇!当年仗着生了老四,便认定储君之位必是她儿囊中之物,却不想她那个儿子是个短命的,如今对出身卑微的宫女所生的皇甫俊轻辱践踏如同对待卑贱奴仆!这些年,她和她生的那个小贱种长乐在背后是如何辱骂皇甫俊的?‘贱种’、‘奴才’、‘贱婢之子’……太子心中那把仇火,早已不是一日两日!只待孤稍加撩拨,便能将这池氏苦心经营的‘母慈子孝’的假象,连同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,烧得一干二净!”
公孙漱玉感受到他语气中森冷的杀意,心中微微一凛。她试探地开口,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因激动而略微起伏的胸口,带着一丝不确定:“王爷……那莫锦瑟……近来颇得文昭帝青眼,又嫁入了平南王府,更是被宋麟护得密不透风……妾总觉得心头惴惴,她那里……是否要先着手防备一二?”提起这个名字,她眼中浮现出那个曾在明太后上阳宫中惊鸿一瞥的清冷孤绝、眼神却渐渐恢复了光亮的少女身影。彼时那女子的“失明”更像一层厚重的、隔绝外界的防护壳,令人捉摸不透,如今的莫锦瑟却如同出鞘的剑,光芒灼人。
皇甫凌的胖脸上扯出一个极尽轻蔑与不屑的冷笑,松弛的皮肉堆叠出令人厌恶的弧度:“莫锦瑟?”他嗤笑出声,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,“一只飞出了羽翼庇护的小鸟罢了。宋麟?一个毛头小子,再得他老子宋辰几分真传又如何?眼下……还轮不到她碍眼。”
他的肥手用力捏了一把公孙漱玉弹性惊人的软臀,语气陡然转厉,如同下达军令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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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的刀,现在要精准地扎下去!目标只有一个——明怀霄!”他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杀机,“他自以为攀上了池氏那根高枝,就忘了自己是谁?明氏余孽!孤要让他万劫不复!死得身败名裂!”
他咧开嘴,露出被多年酒色侵蚀得微黄的牙齿,笑容狰狞而冷酷:
“至于池氏和长乐这对碍眼的贱妇贱种?”那笑容变得随意而残忍,如同谈论踩死脚下碍眼的虫豸,“孤给过她们活路。听话,安安分分做孤稳住前朝的棋子,尚能多苟活几年。若是不识相……待皇甫俊被严罗点起的这把火烧疯了,引着朝堂倾轧……孤只需最后轻轻推一把……”
皇甫凌做了个轻轻挥袖的手势,如同拂去尘埃般轻描淡写:
“……便可一并投入烈焰,烧成灰烬!一个都别想逃!”
这轻飘飘的话语,却像裹挟着万载寒冰的飓风,刮过公孙漱玉的心头。她深知这位主子的手段,能将活生生的人碾作齑粉而不沾一丝血,更能将倾覆一国视作棋盘推演。她压下心头寒颤,奉承道:“王爷此局,精妙绝伦!环环相扣!无论太子皇甫俊与明怀霄斗得何等惨烈、是哪一个命丧黄泉还是双双殒命……王爷这执棋的手都不露分毫痕迹。此局之后……朝堂再无能掣肘王爷者,离那至尊之位……便是真正的海阔天空了!”她深知皇甫凌毕生所求,言语间直指核心。
皇甫凌闻言,微眯的双眼中终于流露出几分实质性的愉悦,但更深处是深如寒潭的贪婪。他一直身于锦被之中肥硕的身体,如同巨大的蛞蝓从泥沼中缓缓坐起,巨大的身躯在烛光下投射出极具压迫力的狰狞阴影。雪白的肌肤上汗珠滚落,肥肉堆积的腰间赘肉层层叠叠地晃动着。
“海阔天空?”他低低地重复,出一声沉闷、油腻的冷笑,“呵……快了!明氏老妖婆死了!孤头上最大最沉的那块石头掀掉了!长安城这盘棋,才真正算是……孤的棋局!”
他眼中闪烁着无比贪婪又极度冷静的光芒:
“孤等了这么多年,装了这么多年酒囊饭袋、人畜无害的废物王爷!不就是为了今天?”他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,带着刻骨的野心和积压已久的怨毒,“那些人,”他肥短的手指朝着皇宫方向极其随意地点了点,“太子皇甫俊?仗着身份便敢俯视孤!明怀霄?一个依附女人的傀儡也敢与孤争锋?乐阳?池氏?这些蠢妇……还有朝堂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跳梁小丑们……他们的命运,他们的生死荣辱,如今……只看孤是否还有兴致再陪他们演这出‘君臣和睦’的闹剧!看不顺眼的……”他嘴角裂开一丝残忍的弧度,“杀!多简单!”
公孙漱玉望着皇甫凌此刻眼中那毫不掩饰的、视天下苍生皆为蝼蚁草芥般的冷酷与决绝,饶是她早已熟知他本性,后背仍是一阵阵凉。她勉强提起一丝笑意,转移话题:
“王爷说的是。不过……”她稍稍起身,玲珑有致的身体在烛火中泛着诱人的光晕,顺势依偎回皇甫凌肥胖的肩膀,声音刻意带上几分试探的慵懒,“您的三公子……永绥王(皇甫洵)近来可是风头无双呢。不仅与乐阳公主这位姑母走动极密,更被太后……哦不,如今该称先太后了,临终前钦点为新任刑部尚书……这少年王爷,气势正足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