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尔轻松地笑着:“听你这么说,我感觉安心多了。创意是你的强项,能和你合作完成一个专题,我很开心。”
姜暖瑜说:“我也是。合作愉快。”
“合作愉快。不瞒你说,撰稿工作被我搁置了好多天,总觉得无从下手。”朱尔笑着摇摇头,看向她,“幸好你及时回归。”
姜暖瑜谦虚道:“我休假的这段时间,大家帮我协调处理了不少工作,很感谢。”
朱尔看着她脸上健康的气色,欣慰道:“你看起来好多了,真好。”
姜暖瑜笑了笑:“谢谢。”
朱尔忽然想起什么,随口道:“对了,我之前就听说,瓦尔布朗什背后的资本是中国人,但没想到居然是你的朋友。怪不得。”
姜暖瑜稍稍怔了一下,不太自然地说:“之前我在国内工作的时候,有过合作。”
“啊,是吗?对方听说你住院了,马上就向我确认了你的情况。”朱尔说,“我还以为你们有私交。”
虽然不确定朱尔说的是否就是梁齐本人,但想到梁齐说的“我和你更熟”,姜暖瑜本能地想在工作中刻意与他保持距离。
至少目前,在感情状态悬而未决的前提下,姜暖瑜不想是梁齐在事业上给她的帮助,在二人之间的关系中占了先机。
略一犹豫后,她对朱尔说了谎:“也不算有私交吧,说不上是朋友。”
朱尔若有所思:“嗯……原来只是这样。”朱尔似笑非笑地抬眉,说,“那对方还真是重情义的合作伙伴。”
姜暖瑜垂下眼笑笑,没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和朱尔聊完,姜暖瑜在走廊碰到了玛丽安娜。
如果是在《Florian》,后者绝对算得上主编级别的领导,甚至更高。
面对这样的行业前辈,姜暖瑜难免谨慎。她率先停下,朝对方微笑着微微颔首。
像其他同事那样,玛丽安娜先关切地询问一番姜暖瑜的健康状况,并表达对她重返岗位的欣慰。
“谢谢您的关心。”姜暖瑜得体回应道。
“你和马克合作的专题表现很不错。”玛丽安娜说,“行业里有很多正面的反馈,传播范围也很广。”
姜暖瑜认真听着,轻轻点头。休假期间,她特意从网上关注了这期内容的反馈。许多人欣赏设计师的作品,这至少说明,专题本身是成功的。
但有姜暖瑜负责的那部分内容的存在,大家也都心中有数——设计师的创意并非孤立存在,而是文化交流、融合和再创造的结果。
玛丽安娜说:“当时我就觉得,你提出共同完成专题的这个想法很巧妙,也很聪明。既没有删减设计师的作品,又通过文化考据的方式平衡了内容。”
能得到这样具体的肯定,姜暖瑜由衷地感到满足:“感谢您的认可。很高兴看到这个专题有这么多讨论。”
玛丽安娜点点头:“嗯,你做得不错。”
姜暖瑜笑眼弯弯,难得和大领导有工作上的直接交流,短暂斟酌后,她主动表达道:“通过做做这个专题,我的感受是,跨文化的主题越来越受关注,文化交融在时尚行业,或许是一个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。”
她稍稍停顿了一下,提议:“之后如果有类似的选题,我想,可以进一步拓展,或者邀请业内专家深度访谈,让讨论更深入。”
“这正是我想说的。”玛丽安娜赞许地挑了下眉,道,“有了这次的经验,以后遇到类似的问题,杂志社可以不再避讳,内容的自由度也会更大。你的确做了一个很大胆的选择,但机遇就是在挑战中出现的,不是吗?”
“是这样。”姜暖瑜趁热打铁,赶紧说好听话,“谢谢您的鼓励。您的评价给了我在未来工作中一个很明确的方向。谢谢您。”
玛丽安娜意味深长地看姜暖瑜一眼,说:“我欣赏有思考力和创造力的编辑。希望你保持这份敏锐,以后也能更多参与到更重要的专题策划里去。”
姜暖瑜又惊又喜:“我很愿意。”她认真而感激地点头,“也很期待,和团队一起挖掘更多有价值的内容。”
玛丽安娜露出笑意,又简单寒暄几句祝她健康,先离开了。
姜暖瑜转身往工位走,路上,她感觉自己的心既像终于落到了肚子里,又跟要飘起来了似的。
她没想到休假回来第一天就这么顺利,甚至可以说是充满希望!
向玛丽安娜的提议中,她虽然没有特别强调某一种文化,但心里早已有所倾向。
这次的合作专题,很多评论者指出: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极具可塑性,只要稍加了解,就能成为创意灵感的一部分。
一些过去因为语言障碍而难以深入接触的海外读者,也开始借助这个专题,第一次真正看见、理解,甚至欣赏这些文化元素。
姜暖瑜不是一个过于理想主义的人,但如果这件事对她个人的职业成长有帮助,能为她工作的杂志社带来价值,还能让更多人关注她所热爱的文化,那为什么不做呢?
一件事不仅有意义,还有足够的可执行性,自然值得她投入更多心力。
*
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工作上,姜暖瑜觉得自己越来越得心应手。
虽然她是因病被迫按下了暂停键,但在休假期间,她反而像是积蓄了一股新的能量。重新投入工作后,不仅没变得生疏,反而比之前更高效、敏锐。
生活上,她每周去超市采购一波半成品食材,下班回家,饿了就随手拼凑一餐,简单、快速、不费脑筋。味道如何不再是她最在意的,至少营养均衡,能填饱肚子就好。
偶尔,她也会刻意营造一点吃饭的仪式感,好让这顿简餐的敷衍感没那么明显。
而和梁齐的相处,姜暖瑜觉得,她好像跨过了某条界线,但又始终在灰色区域徘徊着。
就像梁齐说的那样,他出差到欧洲的次数渐渐变多,但大部分时间,他都得在欧洲几个国家来回跑,没法固定在一处。
他的来去让她难以捉摸,却又似乎保持着某种规律。
每隔几天,最多不超过一周,梁齐就会来巴黎。久的话停留一两天,匆忙的话只待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