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机岩的冰冷死寂,被熊和共胸中那团名为“筑基”的野火彻底点燃。玄尘子留下的“筑基三要”玉简,在他识海中沉浮,散着指引前路的微光。那三盏“意境”明灯,照亮了方向,却也映照出前路的凶险深壑。
“根基…炉鼎…”熊和共咀嚼着玉简中关于肉身抗劫的只言片语。龟甲碎片能助他承载灵力,混元金身也足够强韧。但玉简中那份沉重的前人经验,反复提及一个词:极限!筑基时的灵压之劫,无形无质,却足以撕裂经脉,崩坏脏腑。寻常的坚韧,远远不够。需将体魄锤炼至远当前境界的极限,方能在狂暴的天地灵气灌体时,成为真正牢不可破的炉鼎!
地火脉!唯有那焚尽万物的地火深处,那足以熔炼精金的地火煞气与磅礴压力,才是淬炼极限金身的最佳熔炉!
念头既起,便如燎原之火。熊和共霍然起身,眼中再无半分犹豫。他大步走出千机岩,无视沿途弟子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,目标明确,直奔炼器堂深处那熟悉又令人心悸的所在——地火分支洞窟。
洞窟入口,热浪滚滚扑面,空气因高温而扭曲。低沉的轰鸣,如同大地深处巨兽的喘息,永不停歇。踏入其中,那熟悉的、仿佛要将灵魂都点燃的灼热煞气瞬间包裹全身。赤焰石的红光,将一切都染上一层血色。
中央,那块巨大的暗红“沉火岩”蒲团,温润如玉,表面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,仿佛在无声地召唤它的主人。熊和共的目光却越过蒲团,死死锁定了洞窟更深处——那里,石壁开凿出数个黑黢黢的洞口,洞口边缘的石壁呈现半融化状态,流淌着暗红色的光泽。洞口内,是翻滚咆哮的熔岩,是足以让寻常炼气修士瞬间化为飞灰的恐怖高温!
这里,才是真正的地火核心!
熊和共深吸一口气,灼热的地火煞气与庚金灵气混合着涌入肺腑,带来一阵刺痛。他不再迟疑,褪去早已被汗水浸透、又被刀罡划出数道口子的外衫,露出精悍如铁铸的古铜色上身。肩胛处那道暗红如熔岩冷却的疤痕,在赤焰石的红光下显得愈狰狞。他一步步走向最边缘、也是温度最低的一个地火口。
越靠近,温度越高。皮肤传来强烈的灼痛感,仿佛置身于巨大的熔炉之中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。脚下的岩石滚烫,隔着厚实的靴底也能感受到那焚灭一切的热力。
熊和共在距离地火口三丈处停下。这里的热力已远蒲团区域,空气灼热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火焰,连视线都因高温而扭曲波动。他盘膝坐下,运转《混元功》。玄铁色的灵力瞬间透体而出,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、暗沉内敛的光晕,竭力抵御着无孔不入的恐怖高温。汗水刚渗出毛孔,便立刻被蒸,在皮肤表面留下细小的白色盐晶。
“不够!远远不够!”熊和共心中低吼。玉简中那份关于极限的指引,如同重锤敲打在心间。这边缘的温度,只能算是热身!
他猛地睁开双眼,瞳孔深处似有熔岩流淌。不再犹豫,起身,一步,再一步!坚定地迈向那咆哮的地火口!
两丈!热浪已如有实质的火焰墙壁,狠狠撞来!玄铁色的灵力光晕剧烈波动,出不堪重负的嗤嗤声。皮肤变得赤红,如同烧红的烙铁,剧烈的灼痛感深入骨髓!
一丈!熊和共的呼吸彻底断绝。这里已非空气,而是纯粹的火毒与煞气!他闭住全身毛孔,转为内息龟息。玄铁灵力疯狂运转,体表光晕明灭不定,古铜色的皮肤下,暗金色的毫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流转,抵抗着足以熔金化铁的毁灭性能量。衣衫早已化为飞灰,连头、眉毛都开始卷曲焦枯。
终于,他踏入了地火口的边缘!
轰!
视野瞬间被赤红与金黄填满!眼前是翻滚沸腾的熔岩之湖!粘稠炽热的岩浆,如同巨兽沸腾的血液,翻涌着巨大的气泡,破裂时溅射出点点刺目的金红光点。难以想象的高温,混合着狂暴的地火煞气与精纯的庚金锋芒,形成毁灭性的能量风暴,疯狂撕扯着他的护体灵力!
玄铁色的光晕如同风中残烛,剧烈扭曲,随时可能溃散!熊和共咬紧牙关,牙龈因用力过度而渗出血丝,瞬间被烤干。他低喝一声,全身肌肉贲张如龙,骨骼出细微的爆鸣!古铜色的皮肤下,暗金毫芒大盛!他不再仅仅防御,而是催动《混元功》,主动吸纳!
“吸!”
如同巨鲸吞海!两道肉眼可见的洪流——赤红如血的地火煞气,暗金刺目的庚金锋芒——被他强行从熔岩风暴中撕扯出来,疯狂灌入周身毛孔!
痛!无法形容的剧痛!
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,从每一个毛孔狠狠刺入!沿着经脉,直钻骨髓!又似有无数把无形的利刃,在体内疯狂切割!地火煞气的狂暴焚灭之意,庚金锋芒的锐利穿刺之痛,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致命的痛苦,瞬间在他体内炸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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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呃啊——!”熊和共喉咙里出野兽般的低吼,身体剧烈颤抖,皮肤寸寸龟裂,鲜血刚渗出便被高温烤干,留下焦黑的痕迹。但他双目赤红,非但没有退缩,反而更加疯狂地运转功法,引导这两股毁灭性的能量洪流,狠狠撞向四肢百骸,撞向每一寸血肉筋骨!
锤炼!极限的锤炼!
如同将自身投入天地熔炉,引地火为锤,庚金为砧,疯狂锻打!
龟甲碎片在丹田气海中剧烈嗡鸣,温润厚重的洪荒道韵弥漫开来,竭力安抚、承载着那狂暴涌入的异种能量,将其碾碎、磨砺,强行融入奔涌的玄铁色混元灵力之中。混元灵力变得更加粘稠、沉重,边缘流淌的熔金毫芒愈刺眼,每一次奔涌都带着撕裂经脉的沉重感!
时间失去了意义。
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。
熊和共如同礁石,死死钉在地火口的边缘,承受着永无止境的熔炼与冲击。他的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,无数次濒临崩溃的边缘。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,只是一块正在被反复锻打、扭曲变形的顽铁。皮肤焦黑、脱落,又在混元灵力与龟甲道韵的滋养下顽强地新生,新生的皮肤呈现出更深邃的古铜色,隐隐透出暗金光泽,如同千锤百炼后的精金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几个时辰,或许是几天。
当他几乎已适应了这边缘地带的毁灭风暴,将肉身的痛楚忍耐推向一个新的高度时,他做出了一个更疯狂的决定!
目光投向地火口深处,那翻滚的、金红色的岩浆核心!
那里的压力,足以碾碎精金!那里的温度,足以焚灭一切!
“欲成不坏金身,必受不坏之苦!”玉简中的警示在识海炸响,与胸中那焚天的野望融为一体。
熊和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!他猛地纵身一跃!
噗通!
沉重的落水声被熔岩的咆哮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