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迟到的“算命姻缘”
苏砚把最后一滴鱼鳔胶抹在古籍缺角上时,手机屏幕刚好亮起——相亲对象来的“还有十分钟到”,已经是半小时前的消息。她摘下沾着金箔碎屑的手套,看了眼窗外渐沉的暮色,忍不住对着工作室里那盆杜楦盆景翻了个白眼。
这家“砚古堂”茶馆是闺蜜选的,说是“自带文化滤镜,适合你这种修古籍的老派姑娘”。苏砚倒不是老派,只是修复古籍久了,见不得人迟到——纸张会氧化、墨迹会晕染,连缘分都经不起晾着。她指尖叩了叩桌面,目光落在邻桌那只裂了纹的青花茶杯上,职业病犯了似的在心里盘算:这是清中期的缠枝莲纹,用金缮修复最合适,得选赤金粉才够亮。
“抱歉抱歉,路上耽误了!”一阵风带着门外的桂花香卷进来,苏砚抬头就看见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生站在桌旁,头微乱,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,额头上还沾着片银杏叶。他把信封往桌上一放,拉开椅子坐下,喘着气解释:“真不是故意迟到,刚才在巷口被个算命的老先生拦住,非说我今天有‘木火通明’之相,要遇着此生良缘。”
苏砚挑眉,从包里掏出湿巾递过去:“所以你就站在那儿听他算?”男生接过湿巾,擦额头时把银杏叶蹭掉在桌上,他捡起来捏在手里,笑得有点憨:“主要是他没收我钱,还塞给我这个。”他指了指桌上的牛皮纸信封,“说‘遇到戴银镯子的姑娘就给她’——你这镯子……”
苏砚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银镯,那是祖父留下的,上面刻着细密的杜楦花纹。她没接信封,反而端起茶杯抿了口:“陆先生是吧?相亲资料上说你是‘自由职业者’,具体是‘自由’到能跟算命先生聊一小时的职业?”
陆衍刚要开口,突然瞥见苏砚手边的工具包——露出半截竹制的修复镊子和一小罐金粉。他眼睛一亮:“你是古籍修复师?我上周还去省图看你们修复柯潜的手札!”苏砚一愣,这才仔细打量他: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放大镜挂绳,手指关节处有层薄茧,倒像是常跟老物件打交道的人。
“你也懂文物?”她问。陆衍刚要点头,突然伸手去够桌上的小罐子:“这金粉是用来补画的吧?我上次补一块木雕……”话没说完,他手一滑,罐子“哐当”一声翻倒,金粉撒了半桌。苏砚眼疾手快地用修复纸盖住,却还是有不少落在了陆衍的风衣上。
“你这是要把自己打扮成‘金缕玉衣’去相亲?”苏砚又气又笑,从包里掏出软毛刷给他清理。陆衍窘得满脸通红,忙不迭地道歉,手忙脚乱间竟把桌上的牛皮纸信封碰掉在地,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纸片——上面画着一株杜楦花,花瓣上还写着行小字:“酉时三刻,砚古堂后院,木雕有恙。”
苏砚捡起来一看,瞳孔骤缩:这纸片的纸质是明代的棉料纸,墨迹是矿物颜料调的,最关键的是,杜楦花的画法和她祖父笔记里的一模一样。她猛地抬头看向陆衍,却见他也盯着纸片呆,嘴里喃喃道:“这是……柯潜手札里夹着的那种花!”
没等两人细想,茶馆后院突然传来“哗啦”一声响,紧接着是掌柜的惊呼:“我的木雕!”
第二节:会“说话”的木雕
苏砚和陆衍跟着掌柜冲进后院时,只见那尊摆了二十年的樟木杜楦花雕倒在地上,底座裂成两半,木屑撒了一地。掌柜急得直跺脚:“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,说是柯潜当年亲手雕的!刚才我听见动静跑过来,就看见个黑影翻墙跑了!”
陆衍蹲下身,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木雕底座,苏砚则掏出修复用的紫外线灯照在裂缝处。“不对劲,”陆衍突然开口,“这裂缝是新的,但里面有老胶痕——说明之前就被人动过手脚。”苏砚点头,指着裂缝里的一处凹痕:“而且这里少了块碎片,形状和刚才纸片上画的花萼吻合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。陆衍突然想起什么,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:“上周我在省图看柯潜手札时,里面夹着一张残页,上面写着‘杜楦木雕藏桥图,三碎合一见真章’。当时我还以为是疯话,现在看来……”
“有人在找这木雕里的桥图。”苏砚接过话头,她摩挲着纸片上的杜楦花,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:“咱们苏家守着的不只是古籍,还有壶公山的‘根’——杜楦花开时,桥图自会现。”那时她只当是老人糊涂话,现在才觉得处处透着玄机。
“掌柜,这木雕平时放在哪儿?”陆衍问。掌柜指了指后院墙角的架子:“就放那儿,除了打扫卫生没人碰。对了,昨天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来问过这木雕的来历,说想收购。”苏砚心里一动,追问:“他是不是左脸有一道疤?”掌柜点头:“是啊!你怎么知道?”
苏砚没回答,而是拉着陆衍回到前堂。她把那张纸片铺在桌上,用铅笔在花瓣间隙勾勒:“这是我祖父教我的‘暗纹解读法’,古籍里的隐秘信息often藏在纹饰缝隙里。”几分钟后,纸上浮现出一行字:“壶公山凌云殿,石缝藏二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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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凌云殿?就是柯潜苦读的地方!”陆衍眼睛一亮,突然又皱起眉,“可现在都快天黑了,上山不安全。而且那个疤脸男人肯定也盯上了凌云殿。”苏砚看了眼窗外渐渐黑透的天,又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:“越危险越要去,不然等他拿到第二块碎片,就麻烦了。”
陆衍刚要应声,突然捂住肚子,脸色白:“坏了,刚才喝的茶好像有问题……”苏砚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:“是那个墨镜男!他在茶里下药了!”她刚要去扶陆衍,自己也觉得头晕目眩,眼前的桌椅开始打转。恍惚间,她看见陆衍挣扎着把放大镜塞进她手里,嘴里说着“碎片……杜楦花……”,然后就失去了意识。
等苏砚醒来时,现自己躺在一辆面包车上,手脚被绑着。陆衍就坐在她旁边,也昏昏沉沉的。车窗外是熟悉的山路——正是通往壶公山的方向。她挣扎着用膝盖碰了碰陆衍,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见苏砚被绑着,急得要喊,却被苏砚用眼神制止。
“别说话,”苏砚压低声音,用牙齿咬开手腕上的银镯搭扣——那是祖父设计的应急机关,镯子里藏着一根细如丝的钢针,“我爷爷说,文物修复师的手不仅要会补古籍,还要会‘解锁’。”她用钢针小心翼翼地挑开绳子,刚要给陆衍松绑,面包车突然停下,疤脸男人打开车门,阴笑着说:“醒了?正好,跟我去凌云殿拿碎片。”
第三节:凌云殿的“文字游戏”
疤脸男人把苏砚和陆衍押到凌云殿时,月亮已经升到了山顶。这座古老的殿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,殿内的神像蒙着一层灰尘,供桌上摆着半盏残灯。“说,碎片藏在哪儿?”疤脸男人用刀抵着苏砚的后背,恶狠狠地问。
苏砚环顾四周,目光落在殿墙的石刻上——那是柯潜当年写的《凌云赋》。她定了定神,指着石刻上的“楦”字说:“碎片藏在‘楦’字的石缝里。”疤脸男人半信半疑,让手下上去凿。陆衍趁机凑到苏砚耳边:“你怎么知道?”苏砚眨眨眼:“柯潜的诗里‘杜楦’二字总是连在一起,刚才纸片上的花是杜楦,这里最显眼的就是这个‘楦’字。”
可手下凿了半天,石缝里什么都没有。疤脸男人怒了,刀又往前抵了抵:“你敢耍我?”苏砚却不急不慌:“柯潜是状元,最擅长文字游戏。‘楦’字拆开是‘木’和‘宣’,‘宣’在古文中有‘宣纸’之意,你看石刻旁边的石桌,桌面是不是像张宣纸?”
疤脸男人半信半疑地走到石桌前,陆衍突然大喊一声:“小心!”话音未落,他猛地撞向疤脸男人,两人一起摔在地上。苏砚趁机捡起地上的石块,砸向旁边的手下。混乱中,陆衍从疤脸男人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——正是刚才用来锁他们的手铐钥匙。
“快跑!”陆衍拉着苏砚就往殿外跑,疤脸男人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:“追!别让他们跑了!”两人沿着山路狂奔,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跑着跑着,苏砚突然停下脚步,指着路边的一块岩石:“你看!这上面有杜楦花的刻痕!”
陆衍凑过去一看,果然,岩石上刻着一株小小的杜楦花,花茎处有个凹槽。他掏出之前从木雕上掉下来的碎片,往凹槽里一放,“咔嗒”一声,岩石竟然裂开一道缝,里面藏着一个小木盒。打开木盒,里面是第二块玄铁碎片,还有一张纸条:“蟹泉井边,三碎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