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还没有大结局,只是番外。
年冬,辽宁,沈阳军区某下属小军区,红星农场。
这是一处位于辽河平原上的大型国营农场,广袤的土地被白雪覆盖,显得空旷而肃静。农场场部有几排简陋的平房,其中一间烧着煤炉的屋子里,却透出与外界寒冷截然不同的温暖和热闹。
屋子里,三个穿着洗得白、没有领章帽徽的旧军装的老头,正围坐在一张坑洼不平的木桌旁。桌上摆着一碟花生米,一碟咸菜疙瘩,还有一瓶当地产的、度数很高的“地瓜烧”白酒。
正是李云龙、赵刚和丁伟。
虽然经历了风波,职务被免,下放到这农场“学习”,三人脸上都刻上了岁月的风霜,鬓角也已花白,但他们的腰板依旧挺直,眼神中的那股精气神,并未被磨难完全磨灭。此刻,他们正端着粗糙的陶瓷碗,喝着烈酒,声音洪亮地聊着天,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战场指挥部里畅所欲言的时光。
农场的老厂长和书记,两位憨厚的中年人,也陪坐在一旁,脸上带着恭敬又有些局促的笑容,不时给三位老将军的碗里添酒。他们心里清楚,这三位可不是一般人,虽然现在落难,但上面军区邵司令特意打过招呼,要他们务必保证三位老长的安全和基本生活。更何况,他们对这三位功勋卓着的老将军,自内心地敬佩。
“老李,你慢点喝!这地瓜烧劲儿大,别喝多了下午干活腿软!”赵刚推了推眼镜,虽然穿着旧棉袄,依旧保持着几分斯文气,他提醒着对面正“滋溜”一口干掉了半碗酒的李云龙。
李云龙把碗往桌上一顿,抹了把嘴,哈哈一笑,声音依旧洪亮:
“怕个球!老子当年在山西,喝的地瓜烧比这烈多了!这点酒,漱漱口而已!老赵,你就是读书人毛病,喝酒也磨磨唧唧的!”
他环顾了一下这简陋但温暖的小屋,叹了口气,语气变得有些感慨:“不过话说回来,能在这鬼地方,还有这么口酒喝,有你们俩老家伙陪着扯淡,不用蹲牛棚,老子知足了!”
他看向厂长和书记,点了点头:“多谢你们俩了,没给我们老哥仨穿小鞋。”
丁伟嗑着花生米,接口道,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:
“是啊!比起好些老伙计,咱们这算是在天堂了!还能有口自由气儿喘!老李这话说的对,得多亏了明珠那小子!”
他压低了点声音,虽然知道厂长书记是可靠的人,但有些话还是不能太明说:“要不是明珠现在在沈阳军区还能说得上话,把咱们仨硬要到了他的辖区,又暗中安排了这么个相对安稳的地方,咱们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山沟沟里啃冻土豆呢!说不定早就……”
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,打断了丁伟的话,眼圈有些红,声音带着浓浓的感激和一丝愧疚:
“别提了!想起这个老子心里就……就他娘的不好受!多亏了明珠这小子!是咱们这几个老家伙,拖累他了!”
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腿:“咱们是下来了,清净了。可他还在位上!顶着雷保咱们!得多大的压力?得多难?听说他为了咱们的事,没少跟上头拍桌子!还有念念那孩子,也跟着担惊受怕!”
李云龙的声音有些哽咽:“就是难为他跟念念了!自己还有七个孩子要养!一大摊子事,还得时时刻刻惦记着咱们这几个不中用的老棺材瓤子!这份情……咱们欠大了!”
赵刚默默地点了点头,给李云龙的空碗里重新倒上酒,语气沉稳而充满信任:
“老李,老丁,你们说的对。明珠这孩子,重情重义,有担当!如今这年月,能保住性命,保住基本的生活,还能让咱们三个老家伙聚在一起,有口酒喝,有地方说几句心里话,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!”
他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深邃:“田雨和冯楠在服装厂,虽然也辛苦,但听说也得到了明珠的暗中关照,没人敢太过为难她们。这就很好!非常好了!咱们要知足,要挺住!不能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!”
丁伟也收起了调侃,郑重地点点头:“老赵说得对!咱们得活下去,好好地活下去!为了自己,也为了不让明珠那孩子白费力气!”
三人举起粗糙的酒碗,重重地碰在一起,出一声闷响。一切情谊和决心,尽在这无声的碰撞之中。
就在这时,屋外传来了汽车引擎声,随即是刹车声。厂长和书记对视一眼,立刻站起身:“可能是邵司令来了!他说这几天可能会过来看看!”
话音未落,门帘被掀开,一股寒气涌了进来。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穿着一身笔挺的、崭新的军装。来人正是邵明珠。他的脸上带着风雪痕迹,但眼神锐利,步伐沉稳,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势,与屋内三位老人的落魄形成了鲜明对比,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