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部医疗队的巡诊车在晨雾中驶入前哨站时,宋墨涵已经带着秦雪和方铭在医疗室外等候。带队的是师医院副院长李主任,一个五十多岁面容和蔼的女军医,身后跟着三名年轻医生。
“宋医生,久仰。”李主任热情地握住宋墨涵的手,“你们上次报送的雨季常见病防治手册,师里已经作为样板下各边防单位了。”
简单寒暄后,巡诊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。医疗队在前哨站设了临时诊台,为战士们做常规体检,宋墨涵则陪同李主任巡查医疗室设施。
“你们这里的药品储备比标准配置多出o?”李主任翻看着库存清单,有些惊讶。
“是。”宋墨涵打开旁边的记录本,“根据驻地实际情况做了调整。雨季外伤多,所以增加了敷料和抗生素;另外考虑到驻地偏远,补充了部分急救用药。”
李主任赞许地点头:“因地制宜,很好。不过这些补充药品的渠道……”
“一部分是师医院批的,一部分是我通过母校附属医院的渠道申请的捐赠。”宋墨涵坦然道,“所有药品都有完整流转记录。”
正说着,外面传来一阵喧哗。秦雪小跑进来:“宋医生,有个老乡抱着孩子来了,说孩子高烧!”
宋墨涵和李主任同时起身往外走。
临时诊台旁,一个穿着傈僳族服饰的年轻母亲正焦急地抱着约莫三岁的男孩。孩子脸颊通红,呼吸急促。顾锦城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现场,正用简单的傈僳语安抚那位母亲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烧的?”宋墨涵一边给孩子量体温一边问。
年轻母亲通过顾锦城的翻译回答:“昨天下午,开始说耳朵疼。夜里烧起来了,我们寨子离这里要走四个小时山路……”
体温计显示度。宋墨涵轻轻检查孩子的耳部,右耳道有明显红肿。“急性中耳炎,可能已经展到乳突炎,需要立即抗感染治疗。”
李主任接过检查器具确认了诊断:“确实需要住院治疗。但转运到县医院至少六小时车程,孩子目前状况不稳定。”
“我们这里有条件做初步处理。”宋墨涵已经起身准备药品,“先静脉给药控制感染,等体温下降后再转运。”
顾锦城迅安排出一间临时病房,又让炊事班准备了清淡的粥食。宋墨涵给孩子建立静脉通道时,年轻母亲紧张地抓着衣角,直到看见药液顺利滴入,孩子渐渐停止哭闹,才松了口气。
“队长,你会傈僳语?”李主任好奇地问。
“只会一些日常用语。”顾锦城给那位母亲倒了杯热水,“驻守时间长了,总要学点。”
处理完急诊,巡诊继续进行。午饭时间,顾锦城特意安排炊事班做了当地特色的菌子炖鸡和竹筒饭。李主任尝了一口菌汤,眼睛一亮:“这菌子新鲜!”
“是老乡送的。”宋墨涵说,“雨季山里菌子多,但我们也只收认识的安全品种。”
饭桌上,李主任打量着并排坐的顾锦城和宋墨涵,忽然笑道:“听说二位要结婚了?师里可都传开了,说咱们边防一线最硬的队长被医疗队最温柔的医生‘攻克’了。”
桌上顿时响起善意的笑声。宋墨涵耳朵微红,顾锦城倒是面不改色地给宋墨涵夹了块鸡肉:“李主任消息灵通。”
“我不仅消息灵通,还能办实事。”李主任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,“师里考虑到边防干部的实际困难,特批了一批边防夫妻公寓。虽然你们说住前哨站就行,但有个自己的小家总是好的——离这里四十分钟车程的营区,两室一厅,已经简单装修过了。”
宋墨涵和顾锦城对视一眼。顾锦城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会儿,才说:“谢谢组织关心。但我们确实更愿意留在前哨站。”
“先别急着拒绝。”李主任压低声音,“雨季过后,宋医生可能要定期去师医院进修交流,有个中间点的住处会方便很多。而且,”她眨眨眼,“那是军婚公寓,隔音比宿舍好。”
这次连顾锦城的耳根都有些泛红。
下午巡诊结束时,生病的男孩体温已经降到度以下,精神明显好转。年轻母亲拉着宋墨涵的手不停道谢,又从怀里掏出一对精致的傈僳族手绣护身符,硬塞到宋墨涵和顾锦城手里。
“我们寨子的习俗,送给恩人,保平安。”她笨拙地用汉语说。
送走医疗队和病情稳定的母子,天色已近黄昏。宋墨涵和顾锦城并肩站在前哨站门口,看着远去的车灯。
“公寓的事,你怎么想?”宋墨涵问。
顾锦城将那枚绣着山茶花的护身符小心收进制服口袋:“听你的。如果你想有个更私密的空间……”
“我觉得李主任说得对,有个中间点的住处确实方便。”宋墨涵轻声说,“而且我想布置一个书房,把你的军事书籍和我的医学书放一起。”
顾锦城转头看她,眼神在暮色中格外柔和:“好。”
两人慢慢往回走,路过训练场时,看见几个战士正在雨后的泥地里加练战术动作。顾锦城驻足看了会儿,忽然说:“明天开始,我要加强全队的野外急救训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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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需要医疗组配合吗?”
“需要你亲自来教。”顾锦城认真道,“特别是止血和骨折固定,今天那个孩子的事提醒了我——如果我们自己的战士在巡逻时受伤,必须在医疗队到达前做好最关键的处理。”
宋墨涵点头:“那我重新编一份针对边防巡逻特点的急救手册。”
“辛苦了。”
“不辛苦。”宋墨涵顿了顿,“这是我们共同的工作。”
这句话说得很自然,却让顾锦城脚步微顿。他看着她被晚霞镀上金边的侧脸,忽然伸手轻轻拂开她鬓边的一缕碎。
这个动作很轻,很快,快到旁边训练的战士都没注意到。但宋墨涵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,和动作里小心翼翼的珍重。
“对了,”顾锦城收回手,语气恢复平常的沉稳,“下周末,我有个老战友要来。他叫陆沉,现在在特种作战学院当教官,带着学员来边境做野外生存训练,会在我们这儿休整一天。”
“需要准备什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