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染也没有拉起自己的衣领,只微微侧着头,朝他伸出手,语声又轻又低:“来,过来。”
“我在云觉的前生镜里时看那些前世记忆时……一直在想你。”
商成洲只犹豫了片刻,还是缓缓地摸了过去。
他爬到齐染身上,额头重重抵在他那半边赤。裸的肩头。熟悉的丶带着点凉意的清苦药香顺着柔韧的肌肤冲入鼻腔的瞬间,肩膀似乎也有些无法抑制似得颤抖起来。
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抚过,一下又一下,温润的凉意伴着轻吻,宛如落雪一般,细细密密地落在他颈侧和额顶。
“你以前……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……”商成洲小声道。
头顶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。
“嗯,”齐染应道,“做了白鹄鸟之後,才发现你兴许更喜欢我对你撒娇。”
可他带着笑的语声落下,商成洲脑海中闪过的,依旧是那具浸在血池里的巨大骨架。
他手指蜷缩了一下,缓缓擡起了头,却没有与那双灰蓝眸子对视,只垂眸道:“齐染……好像从一开始,就是我在说些有的没的,是我说要带你回草原,是我说以後要一起去各处看看,是我说要给你起个名字……”
“齐染,你真的……”
喜欢我吗?
他鼻尖抽动了两下,只觉得喉头涩得厉害,让他没能问出这个扯得他胸口发闷的问题。
可冰凉的掌心已然托起他的侧脸,齐染看着眼前人微微泛红的一双鸳鸯眸,沉默了许久,才在那只琥珀眸子的眼角落下了一个轻吻。
“这就是你的烦忧麽?”
商成洲心头一紧,刚下意识攥紧他的肩膀,便听眼前人语声轻缓道:“在医谷的二十年里,世间所有的一切于我而言,都不过是书上的白纸黑字,只有黑白两色而已。”
“如今我却能看到……”
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琥珀眸子:“晨光融金的颜色。”
又点了点另一边的水蓝眸子:“澄澈晴天的颜色。”
那点凉意一路下坠,如羽毛轻触般抚过他的锁骨:“阳光下,沉甸甸的麦穗。”
又顺着往上,用指骨蹭了蹭他的唇峰:“细雨天,被雨露浸湿的海棠。”
他俯身而下,将人拢进了怀里。
“这是你于我而言的意义……”
齐染轻声说着,又牵着商成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,引着他热烫的掌心,覆在了自己的胸前。
“至少以前我从未想过,有一日我听人说些自怜自弃的话时,这里会跳得如此凶狠。”
他牢牢抓着商成洲的手,露出了个有些令人头晕目眩的笑容:“……我是你的,你要我麽?”
心尖上那一点微颤又痒又涩,激得商成洲喉头都有些发哽。
……齐染也许永远不会知道,当他那时真的以为他死了的时候,那一瞬间的窒息和绝望。
他还会做的,还会隐瞒他的想法,做些叫你不喜的事,再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你身前,或是某一日,彻底消失。
商成洲心底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反复警告着。
可他又总说这些讨他欢喜的话,叫他恨又恨不起来,却一日又一日的,更想念他的温度和气味了。
“你真的……”他狠狠扑上去,掌心仍感受着面前人有几分躁动的心跳,双唇却覆上了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嘴。
“你何时是话这般多的人了?”
一点细微的湿意带着咸涩的味道顺着唇舌交缠间渡了过去,面前人抚着他的後颈,一边回应着他有些蛮横的热烈,一边带着点笑意轻声道:“我也不知……但齐染在这世间活了二十六年有馀,只与你说的话最多。”
“砰丶砰丶砰”
心脏不争气地沉沉跳动着,像是被那带着笑意的低语狠狠攥住,又猛然松开,然後流出了晶莹的丶滚烫的蜜浆。
商成洲从未觉得自己的灵魂如此轻飘过,仿佛一个等待了许久许久的回答,终于在今日尘埃落定了,而这份答卷,远比他想象过的更加甘美甜蜜。
好吧,至少此时此刻,他商成洲是齐染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