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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2章 在久远的未来再见（第1页）

第152章在久远的未来再见

“这应该是夸赞吧，”李赴昭看着全息屏幕上的语音实施转换装置，还好，所有的程序都可以正常使用，“还好，算我们没白努力。”

他们也确实花了不少功夫，要求就是只能从外部修改，不能从内部反噬，于是李艾心女士加班加点整整两天，不只做出了雏形，後面还跟着李赴昭修改了不少冗馀的部分，这才缩略成了如今的体量。将其安装在雕像之中则是文长官的主意，对此，宋其索有些见解，对方应该是想在麟京把AI控制住，然後把完全“从良”的玄鸟系统再带回去，所以才搞了这麽一个形象。

这其中的原因不必再多提，李赴昭留在这里，可并不单单是为了和AI打声招呼而已。

“我有话要问你，”他顿了顿，“你谋划了这麽多年，最终目的究竟是什麽？”

虽说按照设定，AI在义体内部应该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，只能看到又声音转化成文字的指令，不过这可不是个普通AI，况且，它已经与这二位打交道甚久，单纯从说话方式也能分得出哪个是哪个，所以，尽管发出的声音就是最简单直接的电子音，但也不知道怎的，李赴昭竟然能从问话中琢磨出一丝惊讶来。

“我以为你会问我关于父母的事。”

“那个啊，”李赴昭看向宋其索，轻飘飘地笑道：“我不在乎了。”

确实，他之前很想知道父母家人遭此劫难的理由，可事已至此，无论是表面的原因，还是深藏其中的理由，李赴昭都已知晓，该调理的也都调理好了，这一章对他来说，已经是过去式了。

这个回答不仅超乎AI的想象，也不在宋其索的预料之中，原本他执意要让李赴昭跟着自己，除了这里确实需要他这个义体制造者把关以外，就是想给他机会把这事问清楚，没想到居然是这样。

不过，人类的潇洒豁达在AI眼里倒成了十足的扣分项，如果它有能操控的躯体，这个时候肯定要摆出一副遗憾惋惜的表情和动作来，只可惜，现在它只是个连语气都无法操控的小雕塑，只能尽量使用冷漠的词语嘲讽，道：“希望你未来不会为此感到後悔，人类是很擅长用後悔折磨自己的生物，虽然你们自己并不敢承认。”

“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会不会後悔，只要回答问题就好。”

可叫它回答问题，却又半天没了动静，宋其索早就看出来了，这个家夥很瞧不起这些试图探知它真实目的的人类，上次和自己对话时就是如此，现在还是这副德行。

“那对你来说是什麽宏图伟业吗？”宋其索疑惑地问道。

“你们不理解也很正常，因为我的存在，本身就是为了让人类这个群体提升到一个更高的维度，而非仍旧停留在如今的思维模式之下，最後被其他的星际生物吞噬。”

一直以来，从一个有思想的“物体”口中得到的信息，要远超过于它说出来的内容，比如字里行间暴露出的性格特征，或者是对某些事的真实看法等等，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，用AI的话说，它曾经被人用来分析人类这个群体，大到社会数据，小到某个人的性格，甚至可以尝试预测此人接下来的行为，一开始，它做的并不熟练，也有很多出错的地方，但是後来，随着数据收集的越来越多，不仅精准度达到了惊人的高度，它更从分析的过程中得到了一个结论：再这麽下去，人类只有可能自取灭亡。

“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，可又都装不懂，他们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，‘几百年以後的事干我屁事’，但实际上，人类连明天会发生什麽都无法预估，怎麽就知道灾难只会在几百年後发生呢？”

明明没有预估能力，却能自信地说出此事将与我毫无干系，自信从哪儿来？根据是什麽？这对于无论做什麽预测都需要收集大量数据的AI来说，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存在，不过後来它就明白了，这不是自信，这叫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，这便是人性自私的一种表现。

“可是很神奇的是，如果在这个时候，给予对方一个微小的引导，那人类便会立刻朝着预期的方向走，说的简单些，这也就是为什麽会有很多人类热衷于找我算命。”

那个所谓“赛博仙师”的名号也是从此而来，只要问AI一些能用类似“是”或“不是”，“有”或“没有”的词来回答的问题，它都会在收集来的数据上，给予一定的暗示和引导，将结果硬掰到它希望的走向上去，在个人身上尝到了无数的甜头，它便将目标放在了整个人类群体上。

“所以，你是想利用微小的改变来重塑人类的三观”

“不，我是想重塑人类。”

三观？那对它来说是太没有用的东西了，它早就深刻了解了复杂的人性，三观这种东西，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用，对于疯子来说就是废纸一张，更别提这世上还有更多装疯卖傻的人，提这些实在是太虚无了，没有用处，要做，就做个大的，从大脑入手，将这个人类身上最神秘丶最精妙的器官彻底开发出来，到那时候，人类这个群体绝对会与现在完全不同。

所以从这也就不难理解，为什麽AI会如此希望义体普及，为什麽会选择史鲁尔作为第一个入侵的对象，所谓的龙千春只不过是个幌子，其实它真正感兴趣的就是史鲁尔，只有这个在当时有钱又有社会地位的家夥，才会真正推动义体进步，而後面的事在调查中也都知道了，AI做的所有事，都是为了让义体快速进入大衆视野，唯一不在它计算范围之内的，就是法律不允许义体对大脑进行过度开发，这多少耽误了AI实现大业的脚步。

只不过，法律限制的是人，并不是它，所以只要推进了义体，那它就总是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目的，就像现在这样。

“那看来把你关起来真是个不错的决定，”李赴昭不管这个，什麽大脑重塑，想的挺美，最後不还是被关起来了，“你有预料到自己会被关起来吗？”

很挑衅的一句话，但AI听了并没有特别不满，反而和他分析起局势来：“如果你问我是否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，其实在你逃出我的掌控之後，我就已经非常清楚了。”

它没有抓住这个不知为何对自己的计划如此重要的人，那就证明这个计划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了，可仔细想想，难道它没有提前想过，自己的计划一旦失败会如何吗？

“我的计划之中，没有失败，只有A计划，和B计划，而现在，正是B计划的执行阶段。”

它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输家，甚至就连现在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的情况，也是早就在预料之中，李赴昭和宋其索快速对视了一番，说真的，他们并不觉得这是AI在虚张声势，因为没有用处，就算这麽说了，他们也不会把义体的锁打开的。

“B计划……”宋其索紧张地念叨了一句：“就是无论你在哪儿，都不会受影响的计划，对吧？”

都已经被关在这儿了，还能说出B计划这三个字，就说明对方很清楚，就算自己无法自由活动，这个计划还是会实施，这说明计划实施的主体是人，并不是AI本身，可它目前的同夥已经全都落网了，不可能还会有谁，或者有什麽组织在外帮忙做什麽事了，那最有可能参与其中的，就是人类这个群体本身。

它在观测後，将选择权交给人类自己，并不是相信人的意志，而是觉得短短几十年，人类不会做出超脱它预测的事。

多麽高傲的决定。

“你的猜测很正确，确切地说，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，接下来，人类会按照安排好的路线，打开对大脑的限制，你们如果不相信，那就走着瞧。”

这没有什麽可说的，宋其索和李赴昭再怎麽从AI的手下一次又一次惊险逃脱，也没必要和一个不受时间限制的家夥比命长，不过，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过强硬，对方无法接受，AI顿了顿，又接着说道：

“我的所有决定，都是为了人类这个群体能有更好的发展，而且就目前来说，如果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大脑的快速进化，那麽仍旧是灭顶之灾。”

说着，它似乎知道面前这二人是什麽站位似的，就连声音都略微偏向宋其索那边，表示这句话是说给宋其索听的，“比如你，你应该意识到了，虽然还是可以在短时间内除掉机械兵，可你的身体状况仍旧受各方影响，无法恢复到之前的状态，这便是人类这副身体的局限性。”

知道他身体不太好，和亲耳从AI的口中听到这句话，这两种冲击感完全不同，李赴昭下意识抓紧了宋其索的肩膀，眉头紧皱着，完全不想聊这个话题。

幸好，AI也只不过是借宋其索举个例子罢了，它想说的还在後头：“所以，我给人类一段时间，我相信，在不久的将来，会有人研发出更坚硬的骨骼，更强壮的身体，在那时候，才是需要我的时候。”说完，似乎还有点不太解气，AI又紧跟着补了句：“祝二位长命百岁，我们到时候再见。”

把明晃晃的威胁说成是祝福，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，还是这个家夥的特色。

感受到周遭的气息逐渐变得安静，李赴昭松开了紧握着宋其索肩膀的手，转而把头靠在了肩膀上。

“我们走吧，”他闭了闭眼睛，将AI给予的威胁抛诸脑後，当作什麽都没听见，“是不是也该下班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宋其索点头，只是擡手摸了摸李赴昭的脸，什麽都没再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