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暴的种子,有时并非只源于宏大的阴谋,也可能诞生于街角肮脏的垃圾堆。
破烽驿的炸鸡香气依旧飘荡,但在这香气之下,更加诡异莫测的暗流,似乎正在悄悄汇聚。那些能辨别真伪的动物们,下一次又会向人们揭示怎样的真相呢?
食物中毒诬陷战
赵黑椒的倒台和“动物抵制事件”如同给破烽驿的炸鸡进行了一场匪夷所思却又效果拔群的免费宣传。“灵兽认证”的金字招牌比任何广告都更具说服力,慕名而来的顾客几乎踏破了破烽驿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槛。银钱流水般涌入,赵破虏数钱数得手软,连带着看谢金勺试验那些味道诡异的“霹雳火可乐”都顺眼了许多。
然而,树大招风,亘古不变。旧的苍蝇拍死了,新的毒蛇又悄无声息地游弋而来,吐着更加致命的信子。
这一次的危机,来得更加阴狠刁钻,直击命门。
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,破烽驿一如往常地忙碌。几名来自西域的胡商在驿站大堂内,正津津有味地分食着一桶刚出炉的“阖家欢桶”,对王大锅的手艺赞不绝口。
突然,其中一名身材最为肥胖的胡商脸色骤变,手中的鸡腿“啪嗒”掉在桌上!他双手死死捂住腹部,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,痛苦地从条凳上滚落在地,浑身剧烈抽搐,口角甚至溢出些许白沫!
“兄长!你怎么了?!”
“食物有毒!破烽驿的食物有毒!”另外几名胡商先是一愣,随即猛地跳起来,用生硬的汉话惊恐万状地大声嘶喊起来!
整个大堂瞬间死寂,然后炸开了锅!
所有食客都惊恐地扔掉了手中的食物,仿佛那金黄的炸鸡瞬间变成了索命的毒药!尖叫声、呕吐声、桌椅碰撞声乱成一团!
赵破虏闻讯从后院冲进来,看到地上抽搐不止、眼看就要不省人事的胡商,以及那群情绪激动、口口声声指控“投毒”的胡商同伴,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几乎要炸开!
食物中毒?!这怎么可能?!每一道工序都有苏香辣的竹牌记录,王大锅更是视厨艺为生命,绝无可能出此纰漏!更何况,其他人吃了同一桶炸鸡为何无事?
但这活生生的惨状就发生在眼前!众目睽睽之下!
“快!叫郎中!快!”赵破虏嘶哑着嗓子吼道,心脏狂跳,手脚冰凉。他知道,这事若是处理不好,破烽驿就彻底完了!这不仅仅是生意的问题,更是人命关天、足以掉脑袋的重罪!
驿卒连滚爬爬地去请郎中,大堂内乱作一团。那几名胡商情绪激动,blockg着门口,大声叫嚷着要报官,要破烽驿偿命,声音引来了更多不明真相的围观者,指指点点,谣言瞬间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。
“破烽驿炸鸡吃死人了!”
“黑心驿站!用毒肉!”
“早就说了那么香不正常!”
恶意的揣测和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。
林霄和苏香辣也赶到了现场。林霄脸色凝重,迅速扫视现场:痛苦抽搐的胡商、情绪激动却眼神闪烁的其他胡商、地上打翻的炸鸡桶…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,捕捉着一切异常的气味和细节。
空气中,除了炸鸡的香气、人们的汗味和恐慌的气息,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、若有若无的…苦涩杏仁味?
就在这混乱至极的时刻,一直沉默如石的苏香辣,突然动了。
他分开人群,走到大堂中央,在那名仍在抽搐的胡商身旁蹲下,伸出两根手指,极其快速地在其口唇旁沾染的一点白沫上轻轻一嗅。
他的动作快如闪电,周围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。
下一刻,苏香辣站起身,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,但那双冰冷的眼睛里,却闪过一丝了然与决绝。
他径直走向旁边一张桌子,上面正好放着几桶刚刚出锅、尚未售出的“阖家欢桶”。
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,苏香辣抓起第一桶炸鸡,二话不说,拿起一块最大的鸡腿,塞入口中,迅速咀嚼,吞咽。然后是第二块,第三块…他吃得极快,却异乎寻常的冷静,仿佛不是在品尝食物,而是在完成某种仪式。
“苏…苏兄弟!你干什么!”赵破虏惊叫。
苏香辣不理不睬,吃完第一桶,立刻拿起第二桶,继续以那种稳定到令人心悸的速度进食。油炸的鸡肉本就油腻,连续快速食用对肠胃是极大的负担。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,眼神锐利如鹰,扫视着周围每一个人,尤其是那群叫嚷的胡商。
第三桶…第四桶…
大堂内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一幕惊呆了,只能听到苏香辣咀嚼吞咽的声音以及地上胡商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。
第五桶…第六桶…
苏香辣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,进食的速度微微放缓,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,甚至带着一丝挑衅,看向那几名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的胡商。
第七桶…第八桶…
有人开始忍不住干呕,仿佛那油腻感已经传递到了自己胃里。赵破虏急得团团转,却又不敢阻拦。林霄则紧紧盯着苏香辣的反应和地上胡商的状况,大脑飞速计算着。
第九桶…
当苏香辣拿起第十桶炸鸡,吃下最后一块时,他终于停了下来。他的腹部因短时间内塞入大量食物而微微隆起,脸色有些发白,呼吸也略显粗重。
他静静地站在原地,等了约莫十息时间。
然后,他目光如刀,射向那几名胡商,用他那特有的、冰冷沙哑的嗓音,清晰地吐出两个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