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她最后放心吃下的样子,谢玉筝有些好笑地问她:“怎么,怕我害你?因为我们是竞争关系?”
“啊?”秦绯月愣了下,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她面色一红,急忙解释道,“不,不是因为我们都在名册上。”
她咬了咬唇,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是……想仔细分辨下药丸的成分,以后也想自己偷偷试着做一下。”
“偷偷?”谢玉筝犹豫了一下,手中悄然捏碎一张隔音符,为他们五人布上了一层简单的隔音结界。
她问道,“秦家不让你做医修?”
秦绯月的眸光暗了下,有些泄气的垂下头。
谢玉筝看着她:“你不会是偷偷报名的吧?”
秦绯月身体又是一僵,被戳中一般惊讶抬头。
果然,猜中了。谢玉筝点头:“虽然我不会出去乱说,但是你这么偷偷报名之后,就算是大考过了,又能怎样呢?继续偷偷进镇武司学习?秦家只会把你看得更严吧?怎么可能放你去镇武司?”
她突然顿住,压低声音问道:“莫非,你想在这里死遁?”
“我……”秦绯月绞着手,眸光闪动间,仿佛下定决心一般,终于咬牙点头,“我不想被困在太子府,也不想和别人成亲。”
“当初家里将我送去玉京书院修习,只是为了让我有个书院学子的头衔,说这样嫁人时身价会高一些…”
她抬眸看向谢玉筝,眼中竟然有些湿意:“我不想困于宅院,我只想做个医者……”
“我尝试过与家人沟通,但是他们不同意,甚至关了我几日。我是偷跑出来的,我想过逃出京城,但是只要家里来追,我就很难彻底逃离。”
“利用镇武司大考死遁,是最好的办法……”
谢玉筝看着眼前的女子,无声地叹了口气:“玉阳公主和太子殿下认得你。”
秦绯月苦笑:“我知道,但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她看向树下的太子萧启琰,对方逐渐清明的目光正好也望过来,对上了她的视线。
萧启琰有些艰难地坐直了身子,虚弱开口:
“我都听见了。”
他扯了扯唇角,虚弱的脸上露出温和笑容:“若你真想离开,我会帮你。”
“就当是,感谢你救了我。”
他看着秦绯月露出感激的神色,余光却瞄向旁边的谢玉筝。
谢玉筝松了口气,脸上神色柔和,又似乎想到了什么,竟然有片刻的出神。
有那么一瞬间,萧启琰很想问谢玉筝在想什么?他突然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。
他想知道,她到底是谢家娘子还是那个所谓的采药女吗?
可是为什么,她身上的一切总给他如此熟悉的感觉?
比如战前的统筹安排,战时的飒爽,战后的收尾,甚至她刚刚与秦绯月说话时的语气,那种点到为止的聪慧和点拨。
太像了……
见太子萧启琰的情况稳定下来,谢玉筝便和谢玉衡一起将所有兽丹凝出,全部交给了玉阳公主,让她给大家分发。
玉阳公主也没推辞,此时太子还在恢复,在场位阶最高的就是她,她的话语自然最能服众。
玉阳也知道,若是此时将这件事推给刚刚指挥大家作战的谢玉筝,反而会让对方十分为难,刚才能让并不相识的所有人同仇敌忾,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在“战阵”上,“战阵”除了可以提升阵中所有人的灵力和气血之外,还自带“听命”与“忠诚”的效果,此时阵法已撤,定然会有人回过味来,心中不可避免地涌起一些疑问。
玉阳公主打定主意,便将自己想好的分发方法跟太子说了一下,她没有避开谢玉筝兄妹两人,几人也都没有异议,于是她走到空地中央,运气高声宣布了分发兽丹的事情。
两只白冠大骨雀的兽丹分给太子萧启琰和谢玉筝,两只红冠大骨雀的兽丹分给玉阳公主和谢玉衡。
其他骨雀的兽丹大小几乎相同,所有人平分,刚好一人两颗。
另外,玉阳公主承诺,之前大家消耗的武器、符篆、灵药等物品,太子殿下承诺会自己掏钱弥补大家,所有人领取兽丹时还可以自愿留下姓名,大家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一场,太子殿下自会铭记下来。
玉阳公主说完,所有人都发出欣喜地低呼。兽丹到手,损失也有人报销,还能在太子那里留个姓名,这简直是抱上了皇家大腿啊!
于是,刚刚还在心疼符篆灵药的考生,现在面色也明亮了,刚刚还搂着弩箭袋子愁眉苦脸的,现在眉头也舒展了,大家感觉身上的伤势都似乎好了大半,太阳虽然落入了西山,众人的心情却十分明媚!
进入古战场的第一个夜晚,一同战斗过的考生们谁都没走,十分默契地在这片山林空地中过夜。
夜色如墨,山林中没有任何树叶沙沙和虫鸣之声,只是偶尔有人低声交谈。
谢玉筝盘膝而坐闭目调息,虽然玉阳已经安排好大家轮流值夜,但她还是不敢大意,总觉得这山林仍然存在着某种说不出异样。
此时值夜的两名考生还在低声说话,谢玉筝耳力极好,加上这俩人没有刻意隔音,那些话语便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。
“今天好险啊,若是再来这么一场,我估计大家都得交代在这儿!”
“幸亏那位女郎指挥的好!我记得她好像是谢祭酒的女儿,叫……谢玉筝!”
“对,我也记得这个名字,在玉阳公主出现之前,她是报名参加大考的唯一女子,我当时便留意了一下。”
“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,顶多十八吧,还是位女郎,怎么会如此厉害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