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不想去吗?”
刘彻的声音降低,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试探。
他想看看,这个男人心里的那团火,是不是真的……熄了。
卫青缓缓转身,再次跪下,额头触地。
“臣,但凭陛下驱驰。”
声音隔着冰冷的地砖,闷得吓人,听不出悲喜。
“那……嬗儿的事……”
刘彻的声音艰涩无比,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。
卫青的身躯,微不可察地一颤。
他没有抬头。
咚——
叩的声音,震得殿内一声闷响。
咚——
又一声。
郭舍人的眼皮,跟着那响声,剧烈地一跳。
卫青什么都没说。
却又好像,什么都说了。
他用这种最卑微的姿态,将所有无解的问题,所有无处安放的痛苦,原封不动地,还给了御座上那个孤家寡人。
刘彻的心,一寸寸冷了下去,直至冻结成冰。
他疲惫地摆了摆手。
“退下吧。”
“臣,告退。”
卫青起身,一步步退离。
殿门在他身后沉沉合拢,隔绝了殿内的辉煌灯火。
他侧身直往椒房殿而去。
黑暗中,他那双死寂的眼眸深处,终于泛起一丝寒光,那是冰面之下汹涌的暗流。
椒房殿,宫门紧闭。
卫青站在殿外,那身冰冷的玄甲,在夜风中凝结了更深的寒气。
他知道,此刻的阿姊不想见人。
许久,红姑从侧门走出,眼眶红肿如桃,递给他一个食盒。
“大将军,娘娘让您……吃了再走。”
卫青接过,入手冰凉。
打开,里面不是饭菜。
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,少年的孺子单衣。
是霍嬗的。
上面,还带着一丝被太阳晒过的干燥之气。
卫青的手剧烈地一抖,那食盒几乎脱手。
这是无声的嘱托。
他合上食盒,抱在怀里,对着那紧闭的殿门,深深一揖。
“阿姊,保重。”
他转身,走向自己的府邸。
步履沉稳,甲叶铿锵,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之上。
心在燃烧,骨骼却在寸寸变冷。
……
数日后,大军开拔。
左将军荀彘特意来大将军府拜别。
卫青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,手指在舆图上卫氏朝鲜的王都轻轻一点。
“荀将军,卫右渠非是庸人,王俭城易守难攻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