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至此,夫复何求?
“陛下!”
殿外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嘶喊,内侍郭舍人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,一张脸惨白如纸,头上的官帽都歪到了一边。
“混账东西!没看见朕在歇息吗?”
刘彻的龙颜之怒还未完全作,就被郭舍人下一句话,死死地钉在了原地。
“秘洞……秘洞空了!冠军侯的棺椁……没了!”
“什么?!”
刘彻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猛地从榻上坐起,一把揪住郭舍人的衣领,将他生生提到了半空。
“你说什么?!一个字,一个字,给朕说清楚!”
“棺椁……消失了!连同……连同那整块千年寒冰,什么都没了!”
郭舍人被吓得浑身抖如筛糠,几乎要昏死过去。
“卫!子!夫!”
三个字,仿佛是从刘彻的牙缝里,带着血腥气挤出来的。
滔天的怒火让他双目瞬间赤红,他一把将郭舍人狠狠甩在地上,正欲下令封锁行宫,将她拿下。
“报——!”
又一声更加凄厉的呐喊,一名羽林卫校尉浑身浴血,盔甲上沾满了泥浆,疯了一般闯入殿内。
他扑通一声跪倒,声音比哭嚎还要难听。
“陛下!八百里加急!黄河……于瓠子决口!”
“轰!”
刘彻的脑子嗡的一声,瞬间一片空白。
那校尉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用尽了全部的生命,嘶吼道:
“兖、豫二州……已成泽国!”
行宫之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方才还喜气洋洋、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,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,噤若寒蝉。
长生的幻想,封禅的喜悦,在“泽国”这两个字面前,被砸得粉身碎骨。
刘彻缓缓松开了攥得白的拳头。
他看着那份被血和泥浸透的竹简,许久,一言不。
一旁的太史令司马迁,上前一步,声音不大,却字字千钧。
“陛下,泰山之事可缓,然治水之事,迫在眉睫。”
百姓为先。
这四个字,像一记无形的重锤,狠狠砸在了刘彻的心口。
他闭上眼。
再睁开时,眼中所有的暴怒、猜忌、疯狂,都化为了一种沉重到极致的、属于帝王的疲惫。
“传旨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得吓人。
“摆驾,即刻启程!”
“朕,要亲赴瓠子!”
……
御驾星夜兼程。
沿途的景象,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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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的沃野千里,如今只剩下一片浑黄的汪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