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里陷入一种恐怖的死寂。
刘彻转过身,看向他的女儿刘纁。
她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已经敛去,只余下一片荒芜的平静。
仿佛刚才那个决定了一个人生死的,不是她。
卫子夫快步上前,一把攥住女儿的手,指尖触到一片没有生气的寒意。
她的眼神里交织着心疼、欣慰,还有一丝无法隐藏的恐惧。
“昭华不怕,母后在。”
刘彻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,审视着他的掌上明珠。
良久,他喉结滚动,挤出两个字。
“昭华。”
刘纁抬起头。
“这,只是一个开始。”
刘彻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,却诡异地掺杂着一缕放纵。
他盯着女儿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、深不见底的眼睛,一字一顿。
“下一个,你想好是谁了吗?”
刘纁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母亲。
卫子夫没有说话,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,传递着无声的力量。
刘彻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妻女,嘴角勾起一抹深不见底的嘲弄。
“怎么?”
“以为父皇整日求仙问道,已经昏聩了?”
“还是以为,父皇会为了一个江湖骗子,降罪于朕的……长公主?”
他伸出手,覆盖在卫子夫的手背上。
“那日,你母后对朕说,朕若不动手,她会。”
“所以,朕不是默许,不是纵容。”
刘彻的语气陡然转冷,话语如刀锋般割裂了殿内最后一丝温情。
“朕,是在给你递刀。”
刘纁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攥住。
她抬起眸,目光锐利如针,第一次毫无避讳地直刺向御座之上的那个人。
“下一个,昭阳殿那位,行吗?”
此言一出,刘彻的目光迎上了女儿决绝的审视。
殿内,再度陷入沉默。
而这一次的沉默,就是拒绝。
刘纁忽然笑了,那笑意单薄得像冬日窗上的冰花,一触即碎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她转身,走向殿外。
卫子夫在她身后轻唤,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。
“去吧,去送他最后一程。”
五天前,栾大名下的一处秘宅。
刘纁潜入了那间传说中能与鬼神通灵的密室。
里面没有鬼神,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草与腐朽混合的气味。
她在墙角一只不起眼的鸟笼暗格里,找到了几卷薄如蝉翼的绢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