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!臣以为,大将军乃国之柱石,杀鸡焉用牛刀?”
“区区十万羌人,何须大将军亲劳?”
他话锋一转,如毒蛇吐信。
“再者,连年征战,国库空虚!卫将军每战皆称‘大捷’,然将士抚恤、粮草耗费,却如江河决堤!长此以往,国将不国啊!”
诛心之言。
刀刀见血。
卫青身后,公孙贺勃然变色,一步踏出便要反驳。
卫青却微微侧头。
只一个眼神。
公孙贺便像被钉在原地,满腔怒火堵在喉咙里,烧得他脸皮紫。
刘彻看着下方这精彩的暗流,嘴角的弧度更深了。
他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那身着玄色朝服,沉默如山的身影。
“大将军劳苦功高,是该坐镇京中,为朕分忧。”
“丞相所言,不无道理。”
此言一出,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。
陛下……这是要当众,折断大将军的剑?!
刘彻很满意这种效果。
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惊愕、惶恐、难以置信的脸。
“朕意已决。”
“命,右将军李息,为平西将军。”
“命,郎中令徐自为,为征西将军。”
“统兵十万,十日后出,平定羌乱,长期戍守抱罕城!”
李息,徐自为。
两个几乎被朝堂遗忘的名字。
论威望战功,论对羌作战的经验,二人合力,也未必及得上卫青一根手指。
所有人的心,都沉到了谷底。
无数道复杂的目光,齐刷刷地刺向卫青。
看这位不败的军神,会作何反应。
是据理力争?
还是怒而请辞?
刘彻甚至身体微微前倾,像在欣赏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,只待主角最后的挣扎。
然而,卫青的脸上,依旧寻不到半分情绪。
他只是平静地,再一次躬身,叩。
“臣,遵旨。”
三个字。
轻飘飘的,却比万钧之石更重,压得整个朝堂都喘不过气。
刘彻的眼中,瞬间熄灭了火苗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。
他挥了挥手。
“甚好。望卿等,不负朕望。”
卫青退回班列,身姿依旧挺拔如松。
椒房殿。
诸邑公主刘瑗噘着嘴,看着面前一幅侯门儿郎的丹青,把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“母后,长姊才嫁人,就轮到儿臣选婿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