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将军十七岁扬名,二十一岁封狼居胥,身是铁打,神是钢铸,但终究是肉体凡胎。”
“积劳成疾,旧伤沉积,五脏六腑的亏空,已到了……”
油尽灯枯!
四个字,宛如天雷贯顶,将刘纁劈得魂飞魄散。
“这亏空,平日不显,一旦作,便如山洪决堤,恐伤及根本。”老军医长叹,“眼下只能温补,万万不可再动肝火,更不可……用虎狼之药催之。”
不可劳心费神?
刘纁看着书房里那张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漠北舆图,心中一片死灰。
她不能等。
她不能坐以待毙。
当夜,趁霍去病在汤药作用下沉沉睡去,刘纁在灯下铺开纸笔。
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,泣血而成。
信,是写给椒房殿的。
她将霍去病的所有症状,一字不漏地写下,在信的末尾,只剩下一句泣血的哀求。
“母后,救他。”
一滴滚烫的泪,落在纸上,瞬间晕开一团模糊的墨迹,像一个破碎的梦。
窗外,飘起了细雪。
河西的冬天,仿佛提早了数月,带着死亡的寒意,席卷而来。
长安,未央宫。
当死神的阴影笼罩河西时,帝国的权力中枢,正被一场名为“长生”的狂热所吞噬。
宫宴之上,方士栾大,新晋的五利将军,正上演着他的“神迹”。
他随手泼出一碗清水,大殿上空竟凭空燃起幽蓝鬼火,仙人鹤影,若隐若现。
他与刘彻对弈,棋子自行跳跃攻伐。
对长生不老的无尽渴望,已彻底蒙蔽了这位雄主的双眼。
刘彻疏于朝政,下旨大兴土木,修建“通天台”,开凿运河,国库钱粮如流水般耗去,民怨渐生。
然而,帝王终究是帝王。
在一次短暂的清醒间隙,刘彻摩挲着墙上的地图,想起了他未尽的伟业。
“仲卿,”他将卫青召入宫中,“伊稚斜未死,终是心腹大患。”
刘彻的眼中,重新燃起了那名为“征服”的火焰。
“朕决定,明年开春,动对匈奴的最后一战!朕要毕其功于一役,让‘匈奴’二字,永远成为历史!”
卫青心中激荡,叩领命。
刘彻点点头,随即陷入沉思。
他需要他最锋利的那把剑。
他想到了那个被他“流放”在河西的年轻人。
“传朕旨意。”
刘彻的声音,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。
“八百里加急,往河西。”
“命骠骑将军霍去病,即刻班师回朝,入京,商议漠北决战事宜!”
河西,将军府。
接到圣旨时,霍去病正弯着腰,剧烈地咳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