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时冯氏理事时,就把明远放在洛老太太的身边看着。
明远那孩子长的乖巧可爱,洛老太太一逗弄,他就咧着没牙的小嘴,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那小样别提多招人稀罕,就跟……就跟洛九曦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。
洛老太太看着洛九曦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、却又满眼期待的样子,再看看洛元春夫妻那担忧惶恐的神色,对她是真的当成长辈般敬着。
洛老太太的心不由的就软了几分。
说到底她也不是他们的亲祖母,就算是她是为了他们好,她也不能逞一时之强,跟他们结了怨吧?
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生命的渴望,交织着涌上心头。
她重重地哼了一声,猛地别过脸去,不再看洛九曦,但也没有再骂,只是胸口依旧起伏不定。
洛九曦和洛元春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希望。
冯氏反应最快,立刻对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,示意快去准备老太太喜欢的参茶压惊,同时小心翼翼地上前,轻轻替老太太顺着后背。
屋内的气氛,在老太太这一声冷哼后,终于从剑拔弩张的冰点,艰难地转向了某种微妙的、带着余悸的平静。
一场险些酿成大祸的风暴,在洛九曦的“耍赖”攻势和明远这个终极筹码面前,终于暂时平息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老太太心里那口气还没完全顺下去。
明日才老太太的登门,才是真正的考验。
洛九曦作势要起身去厢房抱明远,立刻被洛老太太厉声呵斥:“胡闹!孩子都睡熟了,你还要去搅他清梦?一点当爹的样子都没有!”
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却也藏着一丝对孩子的关切。
洛九曦立刻缩回脚,乖觉地低头认错:“祖母教训的是,是孙儿考虑不周,莽撞了。”
他这副知错就改、毫不辩驳的乖巧模样,倒让洛老太太心头那股余怒又消减了几分。
老太太看着他,这个自己一手带大、视若珍宝的孙子,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头,脸上还带着点讨好和委屈。
她心头一软,又夹杂着几分无奈,长长地叹了口气:“唉……就你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,哪里像个能担起父亲责任的?”
洛九曦一听这话,非但不沮丧,反而眼睛一亮,顺着杆子就往上爬,腆着脸笑道:“所以才说,明远将来能不能成才,还得全指望祖母您老人家悉心教导呢!孙儿这点本事,都是您教的,教孩子这事儿,还得您亲自出马才行!”
他这马屁拍得又响又准,带着浓浓的依赖和信任。
洛老太太这辈子虽无亲生骨肉,却对孩童有着天然的喜爱和耐心。
若非如此,她也不会默许冯氏总把明远抱到她跟前逗弄,更不会在不知不觉间,让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占据了她的心,如今明远黏她比黏冯氏还甚。
她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权衡。
最终,她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:“你大嫂要打理府里上上下下,事多繁杂。从明日起,明远就挪到我屋里来住吧,我来照看。”
这既是她对孩子的喜爱,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——这个孩子,她认下了,也护下了。
“是!都听祖母安排!”洛九曦立刻应下,随即又补充道,“孙儿早就在您院子后边,单独辟了一个一进的小院,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,清静雅致,正好给明远住,离您近,也方便您随时看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