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就夜里替人做夜宵,给人研墨,困了就在小榻上小憩。
劝不动夫郎回屋休息,彦博远批公文的速度加快,一目十行,抓紧弄完和夫郎回去休息。
他批改得快,有一部分还拖夫郎的福气。
彦博远咬牙切齿假意疲惫不堪,让云渝狠狠误解谢期榕就是肆意压榨下属的黑心地主。
赈灾查案的事情稳步进行,云渝和邓彰筹建布坊的事儿也办妥了。
地点选在了城内,邓彰拿了个宅院出来改建,修整一下后头也能住人,招的都是孤女哥儿,安置的地方需要格外注意着些,离府衙不远,那边有官办的驿馆茶摊,巡街的捕快,夜里巡防营的也格外注意那一块,这样安全就无须担心了。
没几日就置办妥当,挂牌开工,最初云渝救下的那几位哥儿先行住了进去,一块帮着前期的纺机安置,歇了两日就热热闹闹地开了工。
如彦博远预想一般,随着工坊的扩大,地方有活不下去的哥儿、姐儿,第一想的不再是去卖身了,而是去问问工坊招不招人。
他们的原意就是改变兴源现状,自然广开大门。
只一点,偷奸耍滑之辈不欢迎。
之后便是自然而然的人多产量大,扩展场地,棉麻绸缎皆有,多的产量兴源吃不下,就往外地销,站稳了脚跟也就成了气候,因是哥儿、姐儿的做工,朝廷还给了牌匾褒奖,一时成了风气,富商皆学着办,兴源的特产才真正成了有名的产品了,当然这都是后话。
现下还是起步阶段,云渝和彦博远就如在府城时候的一般,两人都忙着事儿,早出晚归。
这日,彦博远散职回来,特意嘱咐云渝明日莫要出内城。
“山里的案子已经查出眉目了,这几日将军就有大动作,官舍不如将军府安全,我已和将军说好,明日送你去他府上住下,你留在那儿有将士护卫,我在外也能安心些。”
“那你呢。”他住将军府,彦博远一个人住官舍还是和他在一起?
彦博远眼眸微暗,“我尽量早点去接你。”
云渝唇启开合数下,最终一句不问,“在外注意安全,我在将军府中哪也不去,我照顾好自己,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“别担心,不是甚么大事,只不过衙里人手不足,比平时忙些而已。”
至于为什么人手不足,因为即将有大批人要去蹲牢房了。
彦博远再舍不得云渝,也不能不顾他安危,恐有漏网之鱼,狗急跳墙要杀人泄愤。
现在全兴源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卫所也就是将军府了。
云渝只身前来身边没个丫鬟仆役,彦博远特意在当地找了位哥儿随侍,平日里唤他小宁。
彦博远将人叫来跟前听训,无外乎是在将军府中好好护着主君之类的话,小宁拍着胸脯保证。
他年岁不大,云渝被他逗乐,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这般嘱托,彦博远把他当瓷娃娃一样。
到底知道相公疼他,心里热乎乎受用得很。
第二日一早,彦博远和云渝收拾妥当,吃了朝食就要去将军府。
才出官舍大门,突然一道黑影降下,单膝伏地跪在彦博远身前。
云渝被他吓了一跳,心弦绷紧,条件反射拉着彦博远往身后拽。
“别怕,自己人。”
彦博远蹙眉看向来人,他一身黑衣,看不出哪里受伤,但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气。
心思不过一瞬,彦博远赶在他开口之前示意他到一旁,再回来的时候,彦博远下颚紧绷,面色阴郁深沉,手里多了个染血的印信。
回想适才那人所说,手下不自觉发力,棱角分明的印章刺痛掌心,这才回了神。
三刻之前,谢期榕突然遇刺,身中毒箭昏迷不醒。
现已被秘密护送回将军府,临昏迷前将大护卫叫到身前,也就是那黑衣人,说去给彦博远送私印,见私印如见他,手下一干人等皆听命于他,此后诸事全依他行事。
属下大骇,立即来送印,那印上沾的血迹,可不就是谢期榕的。
彦博远心里急,还不知道是知府察觉了先下手为强,还是旁的势力出手,谢期榕突然倒下,那头缺了主心骨,他就是扛大梁的,急需他去坐镇。
彦博远匆匆向云渝说了个大概,还是决定将人送去将军府。
刺客的目标是谢期榕,将军府现在戒备森严,对方已经行了一次刺杀,哪怕不死心,要再次行刺,那也需要时间精力准备,到那时,外面也太平了,云渝只要离谢期榕远些,有府兵护卫,比外头没点兵力的官舍安全。
“到时见机行事,保全自己为上。”彦博远道:“谢期榕命硬,死不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了解他的云渝,立即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安定。
“将军不会有事的,我也不会有事,”云渝虚虚抚着彦博远微蹙的眉头,“你也要好好的。”
夫郎手冰冰凉,彦博远哪还有心思想其他的,两人对视苦笑,谢期榕昏迷,他俩都难受。
谢期榕那边是要命的工夫,马车太慢,彦博远和云渝共乘一骑,赶去将军府。
刺客趁着天色微明时分动的手,谢期榕出城办事宿在野外,动身回城的路上,遇到一伙流民盗寇。
施显民和秦师爷密谋的事情,探子上报过,刺杀一事谢期榕一早做了准备,但耐不住事出有异,半点不按计划来。
谢期榕按着既定路线回去,到了刺杀地点却不见动静。
屏息凝神警惕着,怕不是小看了对方,让人知道了计划的泄露。
眼见着过了荒村山林,再往前就能看到府城城门了,随即远处荡起灰烟,呼啦啦涌来一群扛着锄头、铁锹等农具的农户,脚步紊乱,队形散漫,除了跑了快些和普通农户无甚区别。
最起码谢期榕没看出来。
这都准备好被刺杀了,忽然来一群手持武器的人,暗处的护卫暗卫皆是一凛,手扶上暗处兵刃警惕,时刻准备护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