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瞧见长得俊的年轻后生就直勾勾看,嫌弃我这个死老头子就直说,我还没死呢,你就敢把我晾一边……”
裴寰:“……”
死老头给我来这出。
这话好没道理,纯属瞎扯。
刘大山闭眼张嘴瞎咧咧,浑然一派市井无赖的模样。
半辈子做夫子的人,惜才之心不改,刘大山知道裴寰是夫子瘾上来,遇到好苗子忍不住提点一二。
但他不瞎咧咧,抓紧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,裴寰就要和他掰扯之前的烂账了,他办的烂账多到三天三夜也说不完。
死道友不死贫道,彦小子你名声借我污蔑一下。
刘大山在心中聊表歉意,张嘴继续造谣。
裴寰无奈抚额,只恨自己一把年纪不耳背,听他这些污言秽语。
刘大山的脾性,这辈子改不了了,也没处改去,黄土埋到脖子的年纪,也没必要改了。
他就是属王八的,乌龟王八都没他这般擅长缩头。
伸头咬人也凶,咬到嘴里的死不撒嘴,势必要啃下一块肉去。
什么叫他看上彦博远了。
彦博远那年纪都能当他曾孙,刘大山要把花灯的事情当个屁放,就拿这种事情开玩笑。
他笑得出来,裴寰可笑不出来,心中郁闷,索性拿他的话下刺。
“是,我是看上彦博远了,你也说了,年轻小伙多好,才气比你强,年纪比你轻,仪表堂堂,长得也比你俊,说话又好听,直来直去不比你这头倔老驴强。”?!!
裴寰你踏马说什么??
刘大山怒而掀被就要打裴寰。
这老不死的说什么呢,他这都不叫老牛吃嫩草,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还是蹬了半边腿的癞蛤蟆。
裴寰拦住刘大山打向他的手,无奈道:“行了,以前烂账不说就不说,过去的都过去了,你的心意我都明白,就是你这张嘴——”
他虚空点了点刘大山。
刘大山撇撇嘴。
啧,要你说。
“你不想说就不说,这么多年也照样过,摊上你这么一个人我认栽,我也不指望你如何了,王八蛋性子投胎到下一辈子都抹不干净……”
说到这,裴寰又忍不住叹气。
还是抹掉点的好,和这破脾气过一辈子就受够了,下辈子还要和这倔脾气一道,裴寰一想到就一个头,两个大。
但话又说回来,他若是没了这脾气就不是刘大山了,那还是继续头大吧。
他就是一头栽到刘大山头上了。
这是他死乞白赖,求佛告奶奶给自己求来的祖宗。
裴寰说话间头颅低垂,肩膀都有些垮,如耗尽灯油的残烛,一下显出了老态。
刘大山讷讷,心中恼悔。
想解释两句,张合嘴唇,话就是说不出来。
死嘴!你倒是张开啊。
任刘大山如何开合,那话就如同死蚌中的软肉,被封印在内,任他灵魂如何驱使,都无法吐出。
气得刘大山跺脚,但就是说不出来。
裴寰摆摆手,眼中掠过一丝无奈,与久历风霜的熟稔,不说也罢。
花灯之事到底还是个惊喜,裴寰心中依旧开心的,刘大山心里有他就是,见过花灯,两人这辈子没遗憾了。
刘大山见裴寰当真把以前烂账翻过,一收无赖做相,收敛神色,正紧了些,“你和他们都聊了些什么?”
裴寰长叹一口气,他今天叹的气,比灯市上挂的花灯还多。
到底是翻篇了。
裴寰不紧不慢徐徐道来,“年轻后生学问做得不错,考教了几句。”
言语之中不乏对年轻后辈的欣赏,周身气势一变,自然带出大儒之气。
身姿挺拔,不见年老之人的暮气,经年与书为伴,教书育人,既有威严又不失内敛温和。
此等风姿绰绰之态,不禁让刘大山看呆了眼。
谈到彦博远时,裴寰眼中藏不住的精光,一改平日的平澜无波之色。
刘大山仿佛看到在朝堂之上,讲堂之中,既是帝王师,也是天下学子之师的裴太师。
裴寰虽爱教书,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教,挑学生的眼光一等一的严。
不光天资要好,品性更是要好,长相样貌更是不能差,少有这般只见了一面,就赞叹不已的人物。
“够当你学生吗?”刘大山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