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眼惺忪地睁开眼,只瞧见了云渝的后脑勺,脸蛋缩在被子里,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,声音跟老鼠似的,听不清楚。
云渝睡里侧,彦博远睡在外侧,这是为了夜里方便给云渝端茶倒水。
彦博远往里挪了些,半撑起身子,挨着云渝的脑袋好奇地发问:“嘀咕什么呢?”
吓!
躲在被窝里的躯体一哆嗦,云渝颤巍巍回头,彦博远左手支着脑袋,右手捏着被子角,想要拉开。
“蒙着脸睡觉,不闷吗?”
彦博远扯了扯,没扯开。
“松嘴。”
云渝乖乖松嘴。
怪不得嘀嘀咕咕听不清,合着嘴里有被角呢,跟小孩一样,彦博远被逗笑。
也当真对着云渝笑出了声,多日来寻云修不得的郁气一扫而空,爽朗笑声传出门外,传到早起在院中打拳的云修耳中。
“……”
云修:啧!
“你笑什么?”
云渝一头雾水。
这人越发莫名其妙,读书读傻了不成。
“没。”彦博远试图憋住笑,没憋住。
整个人覆到云渝身上,抱着夫郎傻笑。
“渝宝真可爱。”
他的心肝宝贝疙瘩蛋。
彦博远的笑声停歇,眼神专注,定定地凝望,要把云渝整个人装进灵魂的深处,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。
两世为人,云渝对彦博远无疑有再造之恩。
彦博远从前野心滔天,少有这般闲情雅兴。
夫郎孩子热炕头,人生完美也。
云渝被彦博远深邃的眼眸深情注视,面前的脸变大,唇上一热,彦博远的唇瓣和他的唇瓣贴在了一起。
两人在榻上耳鬓厮磨有小一炷香,才磨磨蹭蹭起床。
两人出寝室的时候,云修已经吃完了朝食。
“崇之,渝宝。”
云修叫不出弟夫两字,觉得别扭。
彦博远点头示意,说了个早。
饭饱之后各行其事,云渝去糕点铺子做活,彦博远和云修两人到书房说话。
“听说兴宁县水灾一事,由京中的贵人查办,大哥可知道贵人的身份。”
自水灾起,京中的格局就和前世有了不同,云修在祁绍手下办事,彦博远试图打听点有用的信息。
京中贵人是兴宁这头的说法,为的是隐瞒贵人行迹身份。
贵人当日并未隐瞒自己身份,直白用身份压的贪官,云修在现场,后面又跟着办事,自然清楚。
彦博远要走科举,多知道些东西没坏处。
“他是建宁郡君,郡君在外游历,恰巧路过江县,碰到了难民暴动,郡君不忍百姓受难,临危受命,当场表明了身份,将难民安抚下,又领了兵将府衙围住,抓出知县,这才把难民安抚住。接着又去宁江县,把宁江的知县也一并抓了,浩浩荡荡带着囚车回京,之后我就去了祁将军麾下。”
醴朝皇室的姐儿可封王或公主,称王者出宫立府,入朝为官,可娶夫迎赘。
皇哥儿则是成年后未婚,封郡君出宫立府,自醴朝建都起,建宁郡君是头一位以皇哥儿的身份入朝为官,领武将职。
前朝有过女帝,醴朝开国初的局势不稳定,当权的汉子多有打压姐儿的行为,姐儿地位下降。
当今圣上继位,有意提高姐儿的地位,先皇后所出的长女能力出众,他封其为太子,又下旨让姐儿可入朝为官,又封了同太子一母所出的皇哥儿,也就是建宁郡君入朝为官。
彦博远记得建宁郡君,先皇后出自京都裴家,名门望族之后,裴家文武双全,当今继位后,裴家散了文官那一脉,专心从武,郡君领的就是裴家武脉那一支的兵。
但是,前世彦博远当官那会儿,建宁郡君是在武阳府领兵,后来朝堂夺嫡的争端激烈,彦博远出了个机灵主意,导致建宁郡君折于返京复命的路上。
建宁郡君不光是太子的爱弟,更是她手里的一员大将,太子痛彻心扉,更是不遗余力地打击萧家和安王,彦博远等人在太子清算中落败。
彦博远没想到,这里头还有建宁郡君的手笔,有点吃惊。
当初为了对付郡君,彦博远出力颇多,对他以往做过的事情也有调查,但他不知道郡君还曾在外游历过。
彦博远不禁自省起来,情报不准确,当初办的事情有错漏。
赢了不自大,输了复盘自省是彦博远的习惯,为官时刻自省思危,才能保住乌纱帽。
“建宁郡君?”彦博远呢喃,“郡君为何会游历到江县?”
彦博远只是自己嘀咕,压根没觉得云修会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