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药云修。”彦博远自问自答。
好一个叶家,卖了云渝不说,他们竟然连云修都不放过。
彦博远觉得,云修没当场打死他们是脾气好,换成他去,那可不是单单打伤这么简单。
叶家欺人太甚!
刘运见彦博远脸色不好,坐不住了。
“少爷放心,我一定尽全力找到云修。
云修将叶家打伤逃跑,想来卖身契必定没签。”
安慰完彦博远,刘运看向庄文:“庄文,你去把熊三庄四等人一道叫来,将云修面貌记下,让兄弟们出去找人。”
彦博远闭了闭眼,躬身对刘运行了个重礼,“内兄的下落,全烦刘叔了。”
刘运扶住彦博远,“使不得,能帮上少爷的忙就好。”
彦父走后,刘运为寻生计离开镖局,心中苦恼,现在有机会报答一二,求之不得。
彦博远从刘运这边离开后,又去找了其余几位还留在兴宁的叔伯。
连着跑了几日,将能拜托的都托了一个遍。
叶家这头,安翠兰无功而返,叶杨和叶大怪她办事不力,家中气氛紧张。
赌债没了法子,叶家想破脑,也想不出其他来钱的法子。
赌坊的人上门催债,叶家父子还想要拿彦博远说事,被熊三打断。
彦博远不认叶家,刘运让熊三按规矩办事。
熊三自然不会给叶家好脸色。
上来就是一通打,抵押字据白纸黑字。
要么交出老宅,要么就以工代偿。
一百来两的欠款,光叶杨一个人做工,还到下辈子去都不够,家属也加上,叶大和安翠兰一块去干活。
家里的田地,能卖的都卖了,实在凑不出钱了,让叶大交出祖宅,叶大死了都不肯,叶杨想给,叶家父子先窝里斗。
熊三不耐烦,索性将一家三口,整整齐齐绑了去当壮劳力。
当劳力的日子苦,前头干活,后头跟着监工。
停下歇口气,就一顿鞭子伺候,叶大一通鞭子抽下来,就哭爹喊娘,也不说宅子不能给了,当即把宅子给出,换自己自由。
但当劳役容易,出去难,乡下宅子顶天值四五十两。
叶大没想到,宅子只抵了四十两银子,剩下的依旧用劳还。
这也是熊三将他们直接绑了,扔到劳役营中的原因。
宅子抵不了多少,利滚利的利息,就够他们吃一壶,早晚都得去做活,早做一天,早一天出来。
叶大和叶杨是汉子,天一早,就被赶到堤边挑淤泥。
腐烂淤泥发着臭味,连日来的劳作,两人对这味道免疫,麻木地挑担子。
安翠兰是妇人,去做浆洗的活计。
两边碰不到,叶树跟在娘后头,号啕大哭。
开头被监工打了只会干嚎,等娘来救。
后头发现自家娘亲自己都要被别人打,便学乖了,见监工过来就跑远,等人走了再过去。
宅子没了,到了晚上,一家人只能挤在善堂里头。
善堂内部也分几处,雇佣的劳役和他们这种强迫做工的不在一块。
善堂里犯事的人多,弱肉强食,白天大家一块被监工打,到了晚上分个大小王,欺负比自己弱小的。
叶家想当然就是那个受气包,叫天天不灵,叫地地不响。
劳役营这边由朝廷管着,到发工钱的时候,先把劳役伙食费扣下,剩下的就是给债权人,也就是赌坊。
叶家干死干活,到头一分钱没有。
但谁叫叶杨去赌呢。
叶杨是安翠兰的宝贝儿子,叶大恨叶杨拖累自己,要打叶杨,安翠兰护儿子。
每到夜休,一家人就掐架。
自家人先狗咬狗,外人也懒得再去找存在感。
叶家日子反倒是好过些,只是叶树越发沉默。
安翠兰白天浆洗衣物,叶树帮他挑水。
年纪小力气弱,一盆水端给安翠来前,先喂半盆在自己身上。
安翠兰在监工和叶大那受气,白天见不着他们,叶树一天到晚在她身边,所以气都撒给叶树。
叶树从最初的嚎哭,到后头一声不吭,连话都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