彦博远退到一边,把场地留给殷柏。
“行了,这东西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,你往别人身上泼什么脏水,出了考场后,你和彦博远自始至终没碰面,他怎么给你捣鬼。”
旁边一位夫子说话了。
“是在开考前,是在监考检查前塞给我的。”殷柏面红耳赤,口不择言起来,“彦博远和那巡考的是一伙的,定是那巡考将彦博远腰带里的纸条塞到我腰带里。”
殷柏内心如何想便如何说出,等话一脱口,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之后,全身血液全往上冲,脑子一片空白,只想起一句话。
完了。
姜康裕的脸当即沉了。
这事往小了说是办事不力,往大了说就是给他姜康裕下脸,要给他个下马威呢。
学子作弊的小事都要他个山长出面,姜康裕看殷柏的眼神不善。
彦博远更是连退两步,离殷柏远些。
“住口,满口胡言乱语,分明是你心术不正,还在这狡辩。”
又站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,呵斥住殷柏,转而又对山长:“山长,巡考检查人员均是书院老人,绝不会做出与学子勾连的糊涂事,我看这就是殷柏看不得彦博远位列书院榜首,心怀嫉妒,恶意诬告,那纸条怕是给彦博远准备的,忘记自己还没塞给他。”
说完小心觑山长脸色,殷柏在下方还要说话被他狠狠瞪了眼。
这人在书院有些地位,又与许家有些渊源,殷柏不敢顶嘴。
旁边又有夫子搭腔,话里话外都是殷柏见不得人好,蓄谋已久,山长交代的事,手下人都尽善尽美。
众人你一言我一句,将这事定了性。
姜康裕脸色渐渐回缓,尤其是站在他侧身的一位长侍打扮的人,在他耳边低语过后。
被长侍劝解初来乍到,事有缓急的姜康裕面色转阴为晴。
更重要的事在后头,这等小事不用抓着不放。
殷柏被众人训斥一通,顶着自己夫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含恨认下。
反倒是彦博远这个被他检举告发的人,在一旁似乎被人遗忘了。
还是姜康裕出言问彦博远,“听说你平日成绩不错,今日考得如何?”
彦博远心神一凛,先夸赞题出得妙极,最后谦虚着将自己答题思路一言带过。
为显对季考的重视,姜康裕推了夫子拟定的题目,亲自给学子们出题,对于彦博远的恭维,他听下来极为满意。
众人从怒斥殷柏的情绪,骤然变成了赞赏彦博远。
第25章
风向转变之快,让门口等着的何生叹为观止,夫子们挺会变脸。
诬告事件来得突兀,散的敷衍。
彦博远先行告退。
将殷柏此次成绩作废,姜康裕带着众同僚离开,将殷柏留给自家夫子处理。
殷柏在山长那留下了品行不端善妒的名头,连带着自家夫子脸上无光,留殷柏训斥惩罚自不必说。
秀才功名不至于体罚,于是惩罚以精神羞辱为主,例如跪祠堂打扫书院等。
殷柏这回两个都得了。
书院坐北朝南,祠堂是书院中轴线上最北的一处建筑,内供有先贤祖圣,童生平日打个手板心,秀才这头就是罚跪。
跪天地宗师,怎么能算体罚呢。
本学期在书院的最后三天,殷柏不参与季考,被迫诚心跪圣贤。
为表悔过还要在跪罚中抄四书五经以正心,纸笔自备。
许伯常忙着考试,也没发现身边少了个殷柏,直到考完才听说殷柏被罚,具体因为什么旁人不知,但殷柏不敢隐瞒,一五一十老实说了。
最后还要狡辩,说是为了给许伯常出气才出了昏招。
“我有什么气?”倒把许伯常整懵了,怎么就算他头上了,他为什么要气彦博远?
“自从那彦博远回来后,许兄……”殷柏觑了眼许伯常,说话声音小下去,“许兄便再也没能上榜一。”
把许伯常说得不如彦博远,殷柏有些胆怯,“在我心中,那彦博远样样不如许兄,许兄才当是书院第一人。”
“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等心气狭窄之人?”许伯常气恼,“学识才气不如彦博远,我气我自己技不如人,到了你眼里竟成了嫉恨彦博远,这还成了我的不是了!”
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气煞他也。
他最初是有不忿,到了后面就是心服口服。
自来高傲的许伯常受不得这委屈,甩起袖子,双手背在身后,在殷柏面前来回踱步。
“是我心胸狭窄,许兄高风亮节,是我鬼迷心窍,是我嫉妒彦博远。”殷柏说着说着,就露出了那副从骨子里透出的奴颜,惶惶然。
“行了,事已至此,虽是你一念之想,但也是我的疏忽。”
许伯常再如何不想见彦博远,这回也得低头,明眼人都知殷柏是他的人,为了名声着想,“明日,你随我去向彦博远道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