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周遭夫子将目光投向他等待,姜康裕才开口,“书院去岁办过哪些雅集?”
坐下一人回道:“回山长的话,去岁书院不曾办过雅集,学子们私下倒是办过几场诗会。”
姜康裕挑眉:“敬德竟然连一场雅集都没组织过,这可不像他的行事作风。”
敬德是前任山长的字,也没听说他们两人有旧交。
坐下夫子互相对了一眼,事关前任山长他们不好多说,还是由最初回答的那人应和了句。
“既然我来当手书院事宜,书院不办雅集的习惯就得改改。
我这人最是惜才,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虽好,不知民间朝廷动向也难做出成绩。
待田假结束,书院就办场雅集诗会,到时我请知县一并到场,让学子们多多表现,知些实事以后更好地为君解忧。”
姜康裕指了指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夫子,“这事便交给刘夫子去办吧,你们在旁协助。”
又看向坐在次位的白胡子老人,“张堂长觉得如何。”
“一切听山长安排便是。”
姜康裕满意,宣布散场,率先离去。
大方向安排下去,具体事宜自有下面人去办。
主管彦博远那个课堂的夫子姓周。
周夫子正和几个同僚说着话要往外走,突然被副山长兼堂长的张堂长叫住,“周夫子留步。”
周夫子和同僚道别,跟副山长一块往外走。
心中疑惑副山长找他作甚,只听副山长道,“我记得不错的话,彦博远是不是在你手下课堂。”
周夫子点头说是。
“我新得一本科举用书,瞧着不错正适合,你拿了给他送去,要是问起书哪来的,就说你意外所得。”张堂长料想彦博远不会多问,但以防万一,还是提醒一句。
“这番送他是恭喜他得了榜首,其余一概不说,书给了他就是他的,他后头想借人也好,送人也罢全由他做主。”
周夫子诧异,不懂副山长是何意,但上司交代的事,不问缘由照办就行。
接过副山长从怀中掏出的书册,去寻彦博远。
张堂长把那烫手山芋递了出去,心中一松,这样他两头不得罪,也不辜负前任山长知遇之恩。
寝室还有些书册没拿回家,彦博远跟向文柏一道回去。
何生此次吊在榜尾,好难得个红名,回家不用睡书房,满面春光,走在最前头,叭叭说着夫郎长夫郎短。
彦博远破天荒没和他掰扯秀恩爱。
好不易熬到结束,彦博远出了屋子没几步就忍不住拆了红包裹。
里头一套笔墨,一个小荷包里头装着钱财,最底下是本书。
向文柏也打开了,彦博远见他那没书,想来这书就是特别奖励。
抽出书册,蓝皮封子崭新,书名为《书经直解》,作者是萧元青。
名字中规中矩,让彦博远沉默的是作者萧元青。
萧氏嫡子,彦博远前世的妻兄,如若没猜错,他现今应当任职翰林院。
山长递给他包袱时,那微妙的眼神和话语,彦博远一下子想通。
这是给安王招揽未来下属呢。
彦博远上一世未曾听说过书院换过山长,看来重生一世各方经历也大有变动,彦博远想不能全靠前世记忆行事。
小小县城都能有京中影子,想来朝廷局势,各方势力争夺越发激烈。
正思索间,后头追上一人。
回头一看是周夫子,彦博远见他手中似乎拿着本书,脑门一紧,有不好的预感。
预感成真,周夫子是来送书的。
周夫子将书往彦博远怀里一塞,说些勉励话,转屁股就走。
彦博远话都没说一句,见周夫子像后头有人追一样,步伐矫健,一改平日温吞样。
低头看书,作者也是个老熟人。
书名为《大学集注》作者则是前世政敌,太子府詹士充觅。
彦博远一下集齐前世敌友,内心无言,小小书院恐怖如斯。
何生见彦博远一脸要哭不哭,要笑不笑的棺材脸回到队伍中,好奇问道:“脸色这么差,周夫子给你什么了。”
彦博远直接将两本书递给他看。
何生不认识著者,书名一看就是科举辅材。
以往书院只给银钱,今年每人一套笔墨,第一名还能得两本书。
何生一下对书院改观,“以前还骂书院抠门,新换了个山长,跟换了财政一样,今年倒是钱多,还能送这么多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