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渝心里有底,知道贩子没坑他,“那驴呢?”
驴比牛贵,不能下地但能拉磨拉车,跑得比牛快些,也比牛干净。
知道客人考虑驴,贩子心头一喜,他拿提成过活,客人买驴比牛赚钱。
贩子喜是喜,话却实诚着说:“驴九到十贯,不知夫郎买牲口,回去是作何用场。”
云渝穿得精细,像镇上人家。
但他郎君穿得又像下地干活的,贩子摸不准。
“若是家中有田,买牛更实惠些,农忙耕地闲时套车,若是家中无田,买驴更便利些,套车拉磨还不用拉牛去泡水。”
水牛需要每日带去泥地水坑打滚,在乡下水坑泥地到处都是,拉出去吃草的功夫就能完成,放镇子里就有些难了。
黄牛不常见,镇中人家选牲口用驴的多。
“带我们去看驴吧。”云渝没看到有眼缘的牛。
贩子喜笑颜开,前头领路,“夫郎和郎君小心脚下,跟小的往前走些。”
最后花九千三百文买下一头公花驴。
母驴贵在能产崽,彦博远和云渝都不准备养小驴。
怀孕母驴刚出生的小崽子都要精心看养,彦家众人还没那本事。
彦博远牵着新来的家庭成员,去木工坊。
宅子那头衣柜家具齐全,彦博远不想用他们准备的床榻,把彦家原本的床榻搬去镇上。
木匠这头再定三套送乡下,并着糕点铺子要用到的柜架。
正巧板车有现成的,还便宜个六文钱,彦博远给驴套上。
云渝坐在板车上,彦博远前头拉驴。
更像长工了。
街道热闹,摊贩和酒楼伙计在外头揽客。
云渝爱吃馄饨,彦博远遥遥见前头有个馄饨摊的旗帜,“吃馄饨吗?”
被彦博远窄劲腰身吸引的云渝收回视线,转投向前头的摊子。
许久没吃他馋得很,当即点头,“吃,我要吃鲜肉馄饨。”
馄饨热气扑鼻,清汤底中沉着点葱白,白的面皮与绿的葱花一起飘在汤上,汤面还有猪油的油花和几只干虾米提鲜。
云渝一口咬下去,鲜咸味在口中炸裂。
吃完一个,迫不及待去捞下一口。
“慢些吃,没人跟你抢,我这还有呢。”彦博远忍俊不禁。
他也没少云渝一口吃的呀,怎么能急成这样。
“难民群里习惯了,一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往嘴里塞,晚了一步,就要给别人抢去了。”
云渝对自己当过难民的事不忌讳,冲彦博远吐了吐舌头,舌头被汤水烫得发红。
红艳的舌尖在彦博远眼中一闪而过。
云渝复又低头去舀馄饨,这回放在嘴前吹了吹才吃。
云渝在难民堆的经历没有和彦博远细说,想也知道不容易。
彦博远想起他上辈子那皮包骨头的难民样,心里泛出酸泪。
他的渝哥儿这般好,老天爷怎么就忍心让他受这么多苦楚。
“你别难受,当难民那会好东西是难找,但跟我一块的同乡人都不错,互相照应着也能填饱肚子。”
云渝见彦博远红了眼眶,手足无措,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想给彦博远擦脸。
彦博远在外头要面子,板着脸要沉稳,现在当众红了眼,隔壁桌投来诧异的眼光,都没能将他的兔子眼收回去。
大白的眼睛也没他红,云渝暗暗嘀咕。
大白是家里最大的那只母兔。
“多大人了,怎么还要在外头哭鼻子。”
“我真不苦,后头被舅父卖了还能遇到你,我可有修了八辈子的福,现在的日子,放我以前想都不敢想,以后日子还能更好呢,之前在攒福气呢。”
云渝不安慰还好,一安慰,彦博远眼更红了,板着脸掉泪,哭也哭得一本正经。
扯过云渝帕子摁摁眼角,“我才是那个修八辈子福的人,能娶得夫郎才是我之幸事,夫郎说得对,我们好日子还在后头。”
彦博远站起身,“我给你倒杯茶水,不够吃我再叫一碗。”
“够了够了,你快去快回。”云渝说完巴巴看着彦博远,视线黏在他身上不肯离开,都顾不上吃馄饨。
彦博远摇头,用手点了点云渝额头。
云渝作势往后倒,吓得彦博远赶紧去扶,谁知云渝露出调皮一笑,逗彦博远玩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