彦博远呢,到头害得至亲之人,无一善终。
自以为是为了亲人,到最后害得最深的就是亲人。
如同有着充沛时间的稚儿一般,想着未来能够将缺失的时光补上,殊不知,这世间最不能轻易下赌的就是时光。
时间从来不会为某人停留,但时间为彦博远回头。
云渝将银子收好,伸手在彦博远发呆的眼前摇晃,“想什么呢,这么出神,银子你先收着,我去帮娘做饭。”
浅蓝色的缎带缠绕在少年白皙的尾指上,那抹蓝色如水滴坠入河中,荡起涟漪波纹。
彦博远被眼前的白影唤醒。
“想你呢。”
“就你会贫,我去帮忙了,钱收好,晚些记得上交。”
云渝盯着彦博远的眼睛,又叮嘱了一遍。
彦博远笑着,低低答应,“好,晚上交——”
最后两个字没吐出。
因为云渝照着他肩膀上打了一拳头。
“你再说一遍。”云渝咬牙切齿。
彦博远捂住肩膀,举手求饶,“银子,银子,晚上交银子。”
“这才差不多,你继续看书,我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不走,夫郎是帮娘做饭去,彦博远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。
云渝贴心将书房门关上。
彦博远从窗子里看到他进了灶房,和李秋月说话,接着去洗菜。
两人一块隐在缭绕热气中,没一会儿,彦小妹也凑了进去,嚷着要吃糖。
李秋月从橱柜里拿出包饴糖给她。
摸了摸云渝塞他手里的坠得慌的荷包,彦博远将银子揣进衣兜里,免得忘记上交,将软榻上的一本诗集放到书架上。
推开书房门,跨入烟火缭绕的人间。
“娘,渝宝我也来帮忙。”
“小妹,糖好吃吗?给大哥也吃一块。”
第27章
“糖八十文一斤、米三百文一石、粳米……”
云渝拨着算盘,在册子上勾勾画画,算着成本原料。
不远处时不时发出铜钱碰撞的声音,彦博远在数铜板,数一个穿一个。
零散铜板日积月累,颇为可观。
因为从娘那拿了十两银子,镇上租院子没让夫夫二人手头紧张,反而更加宽裕。
彦博远把钱划拉完,云渝也将账本合上。
云渝问:“你那数到多少?”
“加上娘给的,一共七十两。”
“这么多!”云渝吃惊,村户人家一年到头也就七。八两,刨除吃穿嚼用,也就不剩几个子了,普通农户比不得彦家,但七十两在云渝眼中依旧是巨款。
但对彦博远来说,这些银子进他眼皮子都不够。
彦博远道:“不多,等你铺子开业,赚得定比这还多。”
明年去府城科考的盘缠,云渝铺子要雇工采买桌椅,以防遇到急事,还要留预备金,考中举人去府城求学还要花银子。
一通算下来,百两银子都嫌少。
听彦博远这么一算,云渝肉眼可见的蔫了,“这铺子还没开呢,就觉得身上挑了重担。”
“我这算的都是出去的,还没算进项呢。”彦博远摇头失笑,被夫郎可爱到,继续算账。
去府城科考的学子,能去知县那拿二十两银子补贴,铺子招工采买开头多出些,后头一日日都有进项。
府城求学倒是一笔大支出,府城书院每日能回家,彦博远打算将全家带上,租院子的钱得提前攒起。
“话都给你说去了。”云渝把银钱一拢,放到钱箱里,盖上盖子,不客气地说,“明日,你和我去镇上规整宅院。”
云渝去藏钱箱,“原本陶夫郎要去,我看他肚子大了不方便,便将他那院落的活也揽了。”
衣柜在木床尾,占据了小半面墙。
彦博远和云渝的衣服分占两边。
云渝的衣服多了些,逐渐有了越界到彦博远那半边的势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