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被这群人洗脑了你知道吗!她们把你骗进游戏里,根本就是想害死你!在拿你当实验品!你这个傻子!你居然!你居然还真的跟一个……”何文秀喘着气,有些说不下去了。
沈栀捂着自己发麻的胳膊,大脑一片空白。她原本以为,她是来拉架。可没想到,何文秀关注的重点……居然是她。
何文秀挣开家佳后,又上前一把推开白舒童,拽住了沈栀的衣领。
“你这个傻子!疯子!这么大的事,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。你是不是想要等自己死了!才让人来通知我!”
她一下又一下拍在沈栀胸口,近乎哭嚎,“你就是想让我愧疚!想让我后悔一辈子是不是!你就是想折磨我!”
沈栀僵在原地,她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。她看到何文秀朦胧的泪眼里,有恼怒,有凄凉,有怨恨,更有深深的无奈和愧疚,甚至……
甚至……还有一丝哀切的爱。
“阿姨,你冷静一点。你再这样我真的报。警了。”白舒童再次拉开二人,她想推沈栀进闸内,可沈栀却摇摇头拒绝了。
家佳红着眼扶起哭倒在地上的何文秀,“妈,够了。不要在这里给姐姐找难堪了。你也看到了,她现在很平安,很好。”
何文秀哭了一会儿后,似乎又冷静了下来,坐在地上沉沉道:“栀栀,你过来。”
沈栀下意识地抬步往前走,却被白舒童拉住,“小栀,别去。”
白舒童的神色有些紧张。一来是眼前这个女人实在不讲道理,刚才她老师拿出合同给她看的时候,她像疯了一样扯住老师的头发,还抓伤了她。
二来,她刚刚收到了林慕时的消息。林慕时说,沈栀和她妈妈的关系很复杂,让她一定要时刻关注沈栀的情绪,不要让她做出傻事来。
可沈栀却撇开了白舒童的手,浅笑了笑,“没关系的,她是我妈。”
沈栀走到何文秀面前,“好了,我没想死,你跟家佳回家吧。”她蹲下身,想扶起她。
何文秀却拽住沈栀的手,死活都不肯松。她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最相似的脸,她的第一个孩子,也是这辈子最让她愧疚的人。
可她看着她这张脸的时候,心中又总是忍不住充满着对前夫的怨恨。因为她不仅像她,也像她爸。
“房子我不卖了,你现在就回家。以后我跟你一起住,你不要再跟……那个东西来往了。”何文秀握紧沈栀的手,声音变低。
她知道这个孩子是因为她才毁了,好在上天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,她不能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了。
但沈栀没有应她,只是示意家佳一起把她从地上拉起来。
待三人都起身后,她才释怀地笑了一声,“如果是两年前,听到这样的话,我应该会很高兴吧。但是现在我不这样觉得了,我不会跟他分开,也不想跟他分开。”
何文秀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栀,她不敢相信,从小就那么偏执,想要不择手段留在她身边的沈栀,竟然变了。
“栀栀,你是一个人!人怎么可以跟一堆……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数据什么虚拟人在一起。只有不正常的人,才会做那样的事,你懂吗?”
何文秀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,“我会带你去看病,不管用什么代价,多少钱,我都会治好你的。”
沈栀皱眉,看了家佳一眼,“你劝劝你妈妈吧,现在不正常的人好像是她。”
家佳为难地看了何文秀一眼,“妈,别在这里说这些事了。让姐姐跟我们一起回家,回去再说。”
何文秀闻言也点了点头,拉住沈栀,“好,我们回家。”
沈栀抽开她的手,“不是我们,是你们。我有自己的地方要回,你们家也不是我家。”
何文秀一听又激动起来,扯住沈栀的手,“不行!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!”
白舒童见状立刻喊保安小心拉开二人,拉扯之间沈栀终于爆发了。
“够了!”
她甩开何文秀的手,“既然两年我差点死在病床上的时候你都没来过,那现在也别再假惺惺地说这些话了!”
何文秀微怔,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什么叫两年前差点死在病床上?你不是……”她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,“你不是在吓我?你真的把那些安眠药吃了?”
“别找借口了,不管真的假的,你也没来看过我一眼啊。”沈栀冷嗤一声,忍住了喉头撺动的苦水。
“姐姐你误会了!”家佳立刻在旁喊道,“当时家豪摔得很严重,妈妈一时没顾上就把手机忘在家里了。等我第二天在家里看到的时候,我给你发消息,你又说你没事。那时候家里的事多,我就以为你只是想吓妈妈,才这么跟她说的。我不知道你真的进医院了。”
何文秀闻言微怔,咬牙切齿地看着她,“家佳!这么大的事,你怎么可以胡说!”
家佳哭起来,“我不知道啊…我真的不知道…对不起…我那时候还小,没想到是那么严重的事。”
“栀栀。”何文秀的双眼也红了,“妈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,我……”
她想说的话哽在喉头,一时间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,好像无论说什么似乎又都只像是借口罢了。
“好了,都过去了。就算是玩笑,这两年,你也没想过来看看不是我么?”沈栀面色变得平静。
何文秀无言以对,她现在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了,只有一个念头,她要带她的女儿回家。
“你骂我也好,怨我也好。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家。”
何文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拽住沈栀的胳膊就不肯放,两个保安都拉不住她。
正当沈栀胳膊被拽得生疼的时候,不知哪里伸出来一只手,轻松将何文秀的手扯开后,又挽住沈栀的肩膀,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。
沈栀因为惯性撞在了身后人的胸膛上,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和安全感在一瞬之间将她包裹。
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揽着,只是怔怔地抬头看向身边人。
他个子很高,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,低头看了沈栀一眼,拍了拍她的脑袋。
沈栀心脏咚地一声,瞬间停止了跳动。她睁大了眼睛,怔怔地看着眼前人。
是幻觉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