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阳淡淡浅笑,抚摸着宋铮皮毛光滑的脖颈,悄声诉说:“乖马儿,我告诉你一个秘密,夏戎就是我的韶清哥哥,我们可是青梅竹马。”
宋铮不奇怪,公主一来就找夏戎,想必感情很深。
“可是,韶清哥哥不认我了”
宋铮发出声音,有点疑惑。
而这句话后,是长久的沉默。
华阳安静许久才重新开口:“韶清哥哥出生只比我早两天,他的娘亲淮庄夫人与我母妃交好,常带着韶清哥哥来府上同我玩耍,一来二去,我与韶清哥哥每日见不着面就要哭闹”
说到这里,华阳笑起来:“小时候我们俩有多好,还是母妃同我说的,不过我记事起,韶清哥哥就在我身边,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,他都会让着我,有好玩的东西第一时间给我。别人背地里议论我骄横跋扈时,韶清哥哥会狠狠怒斥那些人,他还会为我打架,别看他幼时斯斯文文,只要我一抹泪,他打起来可凶了。”
“后来我就故意掉眼泪,没多久被他揭穿,他训我却只会干巴巴说一句‘你这样不好’。”
“对了,”华阳弯起眼角,儿时的回忆是她珍藏多年不忘,每回想起都泛着甜的蜜糖,“八岁的时候,我亲了他的脸,我告诉他以后要对我负责,你知道他脸红了几天吗?”
宋铮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,配合问:“几天?”
华阳咯咯笑,自顾自说:“我可是掰着指头数的,他整整脸红了九天,也答应我,长大之后非我不娶。”
“也是那年。”
话一转,夜风无声中吹散了少女天真的笑颜。
“太保府邸,上下两百余人,奴仆一律处死,其余发配流放,前太保大人与淮庄夫人皆死于流放途中,幼子也未幸免于难。”
宋铮心头狠狠震动。
华阳问他:“你说,我和韶清哥哥之间,是不是隔了杀父之仇?”
这个问题太过沉重,宋铮回答不上来。
“公主?”丫鬟过来了。
华阳抹了把脸,回头:“何事?”
丫鬟手里捧着披风:“刚才有一士兵送来的,问他是谁叫他来的,他偏不说,奴婢猜一定是夏将军。”
“公主,夜里凉了,还是早些回吧,”丫鬟抖开披风为华阳系上。
远处的夜风中走来一人,身披甲胄,身形提拔得像株松,华阳眸光亮了亮,看清来人是霍霁风时,扬起的嘴角咣当掉下来:“怎么是你?真煞风景。”
“臣来要回自己的马,”霍霁风的语气冷冷淡淡。
华阳轻哼:“对一匹马宝贝得跟什么似的,将来娶马当你的将军夫人吧。”
霍霁风脸一沉:“我的马儿灵性得很,休要在他面前胡言乱语。”
“是吗?有多灵性?”华阳戏谑心起,微微笑着抚摸宋铮,亲昵问道,“马儿马儿,你来说说,你愿不愿意当这位凶残冷酷、杀人不眨眼的霍大将军的夫人,你若是愿意就叫一声,不愿就保持沉默。”
霍霁风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颤了下。
华阳自认自己和霍霁风的马不熟,马儿根本不会听她说什么。
所以,一定会保持沉默。
这个时候,她就可以嘲笑霍霁风被自己的马嫌弃。
但这时,宋铮叫了一声:“咴儿。”
华阳:“”
霍霁风深深地凝视宋铮,语气比对公主说话柔软不知道多少倍:“走了,我们回去休息。”
临走前还留给公主一句话:“披风是高先生让人送来的,公主想多了。”
华阳气得印堂发黑,朝着走远的一人一马怒吼:“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,你们都忒坏,我记住你们了!!”
宋铮回头瞅她。
因为自己是匹马,开玩笑的事无所谓,所以刚才答得飞快,而且他还得跟着霍霁风生活,自然要站在霍霁风这边。
公主抵达军营的第二日,皇帝的圣旨紧随而来。
以霍霁风为首,大大小小的将领跪了一地,只有宋铮大胆地立在传旨的太监身后,一目十行,太监还没念完,他就看完了。
圣旨的内容是皇上得知华阳公主离开都城京州,非常震怒,又担心最宠爱的公主在边关吃苦,勒令她即刻返回,并且钦点霍霁风亲自护送公主回京。
“霍将军,接旨吧,”传旨太监翘着兰花指,笑眯眯递上。
“臣,接旨。”
霍霁风起身,对圣旨上的安排没二话,只吩咐人带辛苦跋涉而来的公公去休息。
公公一走,在场的将领们议论开了,边关还要打仗呢,怎么能离了大将军,只要大将军在,什么都不做那也是主心骨,若让北梁知道他们群龙无首,那还不趁机打过来?
夏戎皱皱眉头,欲言又止。
陆十九与魏常双双凝视他,平常嗓门响亮还话多的夏戎就跟锯嘴的葫芦似的,最后一言不发走了。
陆十九:“他脸上写着很想送。”
魏常:“但内心百般挣扎之后还是决定弃公主而不顾,公主怎么会喜欢他?难道是因为他比较白?”
陆十九:“你挺会骂人。”